这个点，楼上的人都已经睡去，世界一片静谧安详。

路过三楼的时候，阿凉想到北凉记忆中的一些事，心中微微一动。

半个月前，每晚十点后，都会有一个穿着老旧军装的佝偻老人站在楼道中，一见到人就会挺直身板，伸手行军礼，目光如黑夜中的萤火般明亮，用沙哑的身音喊道：“见过首长，第三十二团刘卧龙，前来报道。”

有一次北凉在图书馆看书看过头，晚上差不多十二点才回来，就曾被老人吓得晕倒在楼道中。

之后北凉听人说，老人是一个老兵。

只是得了老年痴呆，一到晚上就会神志不清。

至于老人为什么会见人就行军礼，说出这么一句话，没人知道。

大概是老人曾经的遗憾吧。

不过如今老人已经死去。

北凉住在五楼。

虽然脑海中有着北凉的记忆，但当打开灯，看着狭窄的房间，阿凉心里还是不由感叹。

悲凉啊！

房间只有六七平米，床便占了一半空间。

屋里就是一张床和一张书桌，连把椅子都没有。

浴室与房间连着，没有走廊。

平常时候北凉的衣服都是挂在窗上晾晒，而这也导致中午才有点阳光的房间更加昏暗。

北凉肤色泛白，多多少少与住在这样的环境有关。

阿凉取来毛巾把湿漉漉的小狗擦干。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安，还是做着什么噩梦，小狗奶身奶气呢喃了几句。

阿凉看了一眼墙上滴答滴答的挂钟。

已经两点多了。

见小狗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他把小狗放在桌子上，自己走进浴室。

褪去衣服，阿凉看了一眼肚子上。

北凉是被人一刀捅在肚子上死去的。

如今被刀子捅的地方已经愈合，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他的到来，似乎让这身体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简单冲洗一番后，阿凉对着镜子，正眼打量起来。

水滴顺着手指长的短发不断滴落。

高鼻梁，桃眸，棱角初显的脸庞端正精致如刀削，把眼镜框取下，脸上瞬间少了一份书生气质的柔弱，多了几分明朗。

脖子下的锁骨高高凸起，胸前的肋骨如同被剔骨刀刮过一般分明。

可见这是有多瘦。

瘦小的身材与苍白无血色般的肤色，让这具身体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

仙界的仙子的应该很喜欢文弱这一口。

阿凉对自己的相貌如何，从来没有感觉。

如何改善这具身子的体弱多病，才是他如今要考虑的问题。

风顺着窗台吹进来。

让阿凉的身体不自主地抖了一下。

洗过冷水后的肌肤本就有点冰冷，再被风这么一吹，瞬间生起一堆小疙瘩。

头上的吊灯在风的吹动下，摇摇晃晃，还传来电流接触不良的滋滋声。

灯光一闪一闪起来。

浴室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外面的雷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门外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响在阿凉脑海里。

阿凉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内心波澜不惊。

就在这时候，镜子中突然多出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