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楼梯，声音渐渐听不到了，陈妃雪回头看了一眼，迈开步子，小跑着离开了……他们的话，她听懂听不懂，好像都没有太大意义。

去食堂打了一份饭，大约平时一倍多的样子，端着去了操场，直接走到看台边角的阴影里。

看她过来，邹啸风把头一偏，对着墙道，“我给你丢人了。”

“饿了吧，先吃饭。”陈妃雪在他身边坐下，把餐盒放他膝盖上，等他自己拿稳，她缩回手来，“你和他……说不上丢人的，我在他面前，丢人更多，几乎连自尊都没有了……你要好的多了。”

她大约是想安慰人，可似乎没做过这样的事，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还差点儿说了伤人的话，虽然兜转了过去，但对于一颗敏感的心来说，伤痕是清晰的。

你和他，差了太多，就算被打，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可无论她说了什么，有心还是无意，邹啸风都不会生气，哪怕心被伤到了。对他来说，她能坐在身边，不管说什么都是好的……就是话不太好接，所以只默默打开饭盒，扒拉两口填到嘴里。

陈妃雪看他吃东西，便不再说话了，肘撑在膝上，手托着下巴，静静的想一些事情。

邹啸风吃两口饭，就看她一眼，饭菜什么滋味儿，他没尝出来，就觉得香甜可口。

不知不觉，餐盒汤米不剩，有些不舍地看一眼盒底，他慢慢把盒盖盖好。

听到声音，陈妃雪偏过头来，“吃饱了吗？”

他轻轻点头，饱是饱了，只是没有吃够。

陈妃雪拿回餐盒，轻若无物，就知道里面空了，饱不饱的，肯定不会饿了，便问他，“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邹啸风沉默，他不是没话说，而是说不出来……女神给凡人的压力，有时真是大到难以形容。

“那我说你听。”认识好多年了，类似情况有过无数次，陈妃雪已经习惯了，不想逼他什么，“他不会跟你道歉的，我又没有立场替他道歉，所以今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们也都该长大了，首先要学会的就是量力而行。我们没有力量，只能……”

她还在说着，邹啸风却什么都听不到了，眼中是那个男人轻蔑不屑地眼神，耳中嗡嗡响着的是他说教的话语……“以后做事之前，最好先问问自己是否力所能及。”

而在脑中翻来覆去的是……她和他说的一样，他们是一样的人，一样高高在上，一样看不起我……我就是个小丑……跳不上梁的小丑！

“不要说了！”邹啸风大叫着站起来。

陈妃雪被吓到，愣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让他这么大反应。

喘了两口大气，邹啸风低头看她，“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压根不敢多想什么，你不用说出来提醒我的，我都懂……我都懂！”他喘着气，发出呼呼地声音，“但我看不了你受委屈，看不得你被欺负……就是看不了！你说什么都好……我有力量，我有力量，我会跟你证明的，我能保护你，一定能！”

说着，他从台阶上一跃而下，大步往下冲，似乎想以此证明什么，可看台的梯阶不同一般，他又冲的太急，没跑出多远，就一头栽了下去，骨碌碌直接滚到跑道上……幸亏不是很高了。

陈妃雪被吓到，紧着追下去，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人还没爬起来，邹啸风已经吼出来，踉跄站起后，往上看一眼，能清晰看到她担心的眼神，却尤为扎心，他掉头就跑，嘴里还不停吼着，“我没事我没事……”

在某一道梯阶上，陈妃雪停了下来，看着他越跑越远的身影，心底泛起深深地无力感。

难道现在连安慰人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