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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离?”言阆心下咯噔一跳,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一瞬间,只觉疏离这个名字听起来甚是耳熟。
司攸自己也愣了愣,很快又弯眉笑开,又道:“我朋友怎么了?”
“她……”言阆想了想,想起那天晚上疏离跟他说的话,以及说话时的神情态度,不由撇撇嘴,“嚣张跋扈,盛气凌人,强词夺理,还霸道得很,总之,看着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听着他的形容,司攸不由得咯咯轻笑出声,轻轻地摇着头,“这么说来,在言将军心里,我也是一个嚣张跋扈、强词夺理之人?”
“那倒不是,你只是某些方面与她颇有相似,比如这般临危不乱、冷漠淡然的模样。”
司攸道:“她不是冷漠,说到底,她只是懒得过问她不甚在意的事情罢了。在她眼中,无关生死与吃喝,基本都不算什么值得在意的大事。”
听她这么一说,言阆不由朗盛而笑,“看来身为朋友,你们确实对彼此都很了解。”
“稍稍相处,便能了解,她是个真性情之人,喜怒不藏。”
“看得出来。”言阆脸色沉了沉,眯起眼睛,“喜怒不藏……她那张嘴确实够恶毒的。”
司攸想笑又不能笑,只能低着头努力憋着,疏离言辞厉害,她也不是没见识到过,毕竟连步清倬都曾被她驳得哑口无言。
言阆低头看她,已然注意到她只在最一开始的时候失言叫了一遍疏离的名字,后面的谈话便刻意避开了名字,只是用“她”来代替,便知她是有心隐瞒,就算他多问,也未见得能问出什么来,便将心底的疑惑又压了下去。
想了想,他道:“罢了,不谈别人,谈谈你吧。”言阆边说边将点心的盘子往司攸面前推了推,“你别光顾着喝粥,吃点点心,不然很快就会饿的。”
正好司攸有心转移话题,他这一提,她正好想起两人方才正在谈的话题,便捻起一块点心送到嘴边,“所以……你们真的打算要出兵云宁城了?”
言阆替她夹菜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继而笑了笑,将菜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你说这个问题,我是回答你好,还是不回答得好?”
“这个自然随你自己的心意。”司攸淡淡一笑,“不管你回不回答,也不管你回答得是什么,是真是假,我都不会有丝毫的疑义,这是你的权力,你的自由,不用勉强自己。”
“没有什么勉强不勉强,只有应不应该。”言阆满心想要讨好司攸,可是头脑也是清醒得出奇,从他跨进这道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泄露自己的行军部署,自然是不应该。”司攸倒是理解他,咽下嘴里的点心,接过帕子擦了擦手,缓缓起身,“也好,如此,我便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更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言阆跟着起身,走过去问道:“原来,你也会有负罪感。”
司攸满不在意地笑了笑,“你还在因为兵布图的事生气。”
“没有。”言阆摇摇头,“由始至终,我都没有兵布图而生气,说句真心话,兵布图在我眼里并没有那么重要,这种事于我而言,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那你……”
“一直以来,让我心存芥蒂的,从来都只有你的态度。”言阆走到她身后,向前倾了倾身体,凑到司攸耳边,“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狠心了,我现在只要一想起当初在川城的事,我这心都要一阵阵的疼。”
他说话的气息喷在司攸脖子里,司攸惊觉他靠自己很近,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避开他,回身看了他一眼,迎上他明朗的眸子,顿觉一阵心虚。
她忍不住在心底感叹,怕是自己这一辈子都过不了这个愧疚的坎儿了,即使已经到了现在,每每想起当初言阆三番五次救她、帮她、她却恩将仇报之事,都会一阵愧疚。
然而,如果事情重新来过一次,她已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同样的做法,有些事情是即便早就知道、也已然无法改变的,而她身为乾国女官,无论如何,她都会将乾国的安危和利益放在心头的第一位。
从当初她回到乾国、进入朝堂的那一刻起,这所有的一切就已经注定,她的肩上担着责任和使命,她不能辜负。
“你……”司攸支吾了片刻,“我知道,这件事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我有愧于你,所以……”
“放心。”言阆呵呵一笑,“我今日不是来与你讨论这些的,我只是看到你方才的态度,突然有感而发罢了。不过……”
他撇撇嘴,朝着司攸靠近一步,“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可以这么冷静、这么绝情的?前一刻还在跟我说着感激的话,一转眼就拿刀对着我、威胁我。你们女人……都是这样的吗?”
司攸一时无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太息一声,摇摇头道:“你大不必因为我而对别人有所偏见,绝情的只是我,恩将仇报的也只是我,言将军还是不要……不要有这种所有人都像我这般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