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玉辞山。都这个时候了,应该已经回到楼里了。”
“属下明白。”
“另外,紫烟那边怎么样?”
绿漪摇摇头,“始终还是不肯开口,看样子,是不打算说了。”绿漪说着有些疑惑地看了尘绾一眼,“公子来信不是已经说了吗?紫烟必定是与当时将楼主引离听七楼的人是一起的,既然那些是楚轶的人,那紫烟……”
她有些摸不透尘绾的心思,“既然都已经了答案,又何故一定要紫烟亲口说?”
“唉……”尘绾突然长叹一声,眼底满是无奈之色,“紫烟毕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虽然恼她背叛我,可是终究不想她就此丢了性命。她若是愿意开口,我至少还有个借口饶她一命,只可惜……”
她摇摇头,起身走到软榻旁半躺下来,用手撑着脑袋,微微闭上眼睛,“罢了,她既是对她的主子如此忠心不二,那我便成全了她。”
挥挥手,她压低声音道:“你去处理吧,记得,体面些。”
绿漪见她将悲痛与无奈之色敛在了眼底,不免有些心疼她,一时间却又想不到该怎么安慰她,便起身行了一礼,躬身退了下去。
疏离与步清倬回到听七楼那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二,正好也是昭国使者送来玉骨扇那天。
不得不说,宁驰脩是个很有头脑与心思的人,就从他送来的是玉骨扇而不是其他这一点,便能看出他的圆滑与深沉。
“这玉骨扇当年刚刚问世,夜辞便有心拿下,不巧的是,那天发生了一些突发状况,等他把事情处理完,玉骨扇已经落入昭国宁驰脩手中。”
夙夜阁后屋的药熏池,疏离正侧躺着,以手托腮看着泡在池中的步清倬,听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当年的事。
“原来夜楼主也有喜欢的东西。”疏离挑眉一笑,“我还以为他这样的人早已六根清净,不问世事。”
步清倬听出她话中的揶揄之意,忍不住朗声而笑,此番回到听七楼之后,他总觉得自己的身心都更加通透放松了许多,尤其是在疏离面前的时候,言行举止更加肆无忌弹。
“夜辞的脾气一直都是如此,其实他若真有心想要与宁驰脩争个高下,倒也未见得会输,不过你何曾见过夜辞会主动去争抢一样东西?在他这一生中,即便是别人给他东西,也得要是双手奉上、苦苦哀求,求他收下,他才可能会像是赏赐恩德一般,把东西收下。”
“咯咯……”疏离在一旁早已笑得脸僵,步清倬这一番形容可谓活灵活现,疏离几乎能在脑海中想象得出那样的画面与场景,忍不住道:“闷骚。”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笑声肆意而猖狂。
前厅通往后屋的门旁,一袭黑袍的夜辞负手而立,听着屋内两人的笑声越来越放肆,眼神也越来越沉冷。
司陵站在一旁,清晰地听到他紧紧握拳的咯咯声响,心里暗道“完了”,楼主发怒了。
本以为他会上前推门而入,将两人呵斥一番,可是等了好大一会儿,他非但没有进去,反倒又转身准备往外走去。
“楼主……”司陵惊讶地瞪了瞪眼,“不进去吗?”
话音刚落,夜辞便伸过手来一把抓住司陵的后襟,提着他一道出了夙夜阁,从外面带上了门。
“你觉得,你现在进去合适吗?”夜辞冷睇了司陵一眼,后面的话欲言又止。
“不合适?”司陵不解地皱皱眉,“为何?以前也曾……”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司陵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挠了挠头,“楼主是指外面的那些传言吗?哎,那些都不是真的,好几次属下就在旁边,没有人别属下更了解情况的……”
“司陵。”夜辞紧紧握了握自己的另一只手腕,“我劝你最好识趣一点,你也知道,这两次清倬去玺凉城和黔州,都没有带着你一起,身边一直都只有疏离一直跟着,你若是再不把脑子洗洗,变聪明点,只怕这夙夜阁今后也没你什么事了。”
说罢,不等司陵回过神来,便大步朝着行云阁而去。
留下司陵一脸茫然地独自站在风雪中,喃喃道:“没我什么事?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楼主和公子要赶我走?”
他突然大吃一惊,回身看了看夙夜阁紧闭的门,又抬头看了看洋洋洒洒落下的大雪,没由来地慌了神,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来。
“不要我了……”他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忍不住哽咽出声,“我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做牛做马,没想到公子讨了个姑娘回来,就不要我了……”
他边说边用衣袖抹着眼泪,“夜绛,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来?如今这听七楼里,就只有你能跟我同病相怜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呆滞地看了会儿房檐下的灯笼,撇撇嘴道:“早知道当年在岷城,我就该下手再狠一点,一掌劈了她……”
身后有人轻声问道:“你要劈了谁?”
“疏离……”司陵下意识地应了一句,突然心头一紧,感觉刚才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侧过身便看到疏离正蹲在他的侧后方,用手托着下巴,神色平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