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来的世界?”步清倬不自觉地蹙眉,“你不属于这里吗?”
疏离垂首浅笑,而后抬眼向四周看去,澹澹道:“古往今来曰世,上下四方曰界,也许,我原来生活之处与现在的丘梁是在同一空间,是同一个界,可终究不是同一世的,那应该算是……”
她凝眉想了想,兀自点点头,“算是来世吧。”
“来世……”步清倬念叨了两遍,“你难道是想告诉我,你是活在将来的人?”
疏离眼睛骤然一亮,本以为这是一个很难说得清的问题,却没想到只三言两语,步清倬便明白了,面上不由浮上一抹喜色,“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步清倬轻呵,摇摇头,恢复冷然神色,“就因为祁晔和秦家?”
疏离撇撇嘴,不解地看着他。
“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想要离开,而你想要离开,是因为担心祁晔和秦家。”他停了一下,微微沉吟,看到疏离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
就在她收回目光的时候,他突然沉声道:“如果我说,我能保你安然无恙,也有法子帮助你报岷城百姓的仇,你会留下吗?”
疏离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怔了怔,瞪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忍不住笑了笑,“你?保我?”
步清倬面无表情,“我不是废物。”
疏离噗嗤一笑,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她耸了耸肩,总觉得又好笑又疑惑,“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你今日怎的突然与我说这些?”
“一时兴起罢了。”步清倬神色看不出真假与深浅,“也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
“什么事?”
“楼里一大早得到消息,十天前,凌帝之父因年岁已高,心疾复发之时未能及时救治,命丧玺凉城,按律,凌帝要即刻动身,马不停蹄地赶往帝都,在帝都为其父守丧满一月,而后其父的棺椁会被京卫护送回凌国。”他抬头深有其意地看了疏离一眼,“也就是说,凌国新帝这个月就要继位了。”
疏离微微一惊,虽早已听惯了这些生死之事,心中依旧不免唏嘘。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疏家遭难之后,都能安安稳稳地守满三年,身为一国之君的凌帝却只能守一个月,而且,必须他亲自前往帝都为质为掳,才能换回其父的棺椁,何其可悲可叹?
“这便是人生无常吧。”一阵惆怅从心底涌上来,疏离摇了摇手中的酒囊,发现酒囊已空,便太息一声,将酒囊丢给步清倬,“我记得,凌国现在的太子是楚轶。”
步清倬颔首,“凌帝的第二子,凌帝与先皇后之子,据传楚轶深得凌帝宠爱,自幼在凌帝的特别庇护下长大,因而养成骄横跋扈的性子,且手段狠辣,与其父完全不同,却不知今后这凌国在他手中,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疏离道:“你对别国的事倒是很有兴致。”
步清倬笑道:“我对所有与丘梁有关的事都很有兴致,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疏离回笑,“可是这些,与你方才所说又有何关联?你说你有法子对付祁晔,倒不如说说,你有什么法子。”
步清倬神色顿了顿,似有迟疑,又似在思索该怎么说,好一会儿,他问道:“听说过七曜之咒吗?”
疏离拧眉,摇摇头,“我来到这里时间并不久,而且有一多半时间都置身深山,对这里的古往今来并不甚了解。”
步清倬似乎并不在意她知不知晓,兀自道:“传闻,千余年前,这片丘梁土地上的主宰者还不是商氏,而是凌氏王朝,正如所有的朝代更迭一样,凌氏也未能免除分崩离析、最终覆灭的结果,当时暴乱四起,纷战不断,一片混乱。”
“直到百年后,方才有人出面平息了这一场纷乱,将丘梁七成的疆土收进囊中,丘梁也因此稍稍安宁下来。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他就是前朝华氏的开朝皇帝华昱。至于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众说纷纭,当时最为人信服的说法便是七曜之咒。”
“据说在丘梁的一处神秘深山之中,有一位亦正亦邪的的术师,他以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行为七曜立咒,可以满足求助之人的任何愿望,条件是,求助之人必须找到七个资质高深、心神完全契合、且又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的人,让他们化身七曜入咒,而无论立咒成败,这七个人都会灰飞烟灭,从此消失于这天地之间。而华氏开国,化身七曜入咒的七人便是华昱至亲的七位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