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作停顿,忽又压低了声音道:“圣上欲从他身上得到翻天印的秘密,却一直毫无进展,你若有机会……”
李仲飞一惊,故作轻松道:“圣上一直没有杀他,这才是其中真正的用意吧?”
“圣意难测,你我就莫要妄自揣摩了。”韩侂胄轻叹道,“小友可能有所耳闻,翻天印关乎江山社稷、皇家兴亡,圣上自然不能容忍,放任如此重要的秘密掌握在一个反贼手里。小友若为圣上办成此事,又是奇功一件啊!”
李仲飞觉得在韩侂胄面前不应过多提及翻天印,又不能装作一点也不知情,于是沉吟道:“在下确实略知一二,那翻天印乃太祖皇帝所留,具有翻天覆地、扭转乾坤之力。一旦国蒙大难,当朝皇帝便可下旨召集护印后人,令翻天印重新现世,力挽狂澜,救大厦之将倾。”
“哈哈……小友哪是略知一二啊?简直知道的比韩某还要详细。”韩侂胄愣了愣,摇头苦笑。
李仲飞忙道:“在下乃是在五毒教时,无意中听张大侠提及过。不过有一点在下不解,还请大人释惑。”
“你我情同手足,有何疑问但说无妨。”韩侂胄拍拍李仲飞的肩膀,看向拱门上的“清苑”二字。
李仲飞深吸口气道:“当年二圣北狩、金兵南渡,大宋半壁江山陷于戎狄的铁蹄之下,却始终不见动用翻天印,这是为何?”
“小友能想到这点,应该是用心了。”韩侂胄赞赏地点点头,沉声道,“韩某也曾因此求教过太皇太后,而太皇太后只说了四个字,人心不古!”
李仲飞怔道:“这是何意?”
“”韩某以为,当年朝廷并非没有想过动用翻天印。”韩侂胄幽幽叹道,“而是召集护印后人的圣旨发出,应者却寥寥无几罢了。”
李仲飞若有所思道:“正如为了应对李党之祸,寿皇也只能让大人冒着生死之险奔波万里,去联络各地的忠臣义士?”
“差不多吧。”韩侂胄冷哼道,“翻天印的线索缺一不可,缺少任何一条也无法找到。如魏士旭这种人,会为国家、为朝廷出力?”
李仲飞奇道:“大人认为魏士旭乃护印后人?”
“不然呢?”韩侂胄转过身子,面对李仲飞道,“就因为有魏士旭这种护印后人的败类,圣上才想将翻天印收归大内,已备万全。”
他将双手轻轻按在李仲飞的肩头,突然加重了语气道:“原刑部尚书京镗京大人虽升任签知枢密院事,但刑部官员仍以他为尊。他与韩某素有交情,小友想去刑部大牢时找他帮忙便可,韩某若见到他,也会替你知会一声。”
“如此便多谢大人了。”李仲飞默默记下,抱拳告辞。
韩侂胄看看天色,笑道:“小友来此却不留下吃顿便饭,将来若被圣上知晓,也要责怪韩某不懂世故了。”
听他动辄抬出赵扩,李仲飞不由连声苦笑,只能随了他的心意。
草草用过午膳,李仲飞便再次请辞,这次韩侂胄没再挽留,亲自送李仲飞出府,还将自己的坐骑相赠。
赵汝愚与韩侂胄参与了今日早朝,必定早已知道了赵扩收回圣谕的消息,自然无需再跑一趟相府。
但朱熹不同,即便赵扩降旨赦免闭门思过之惩,应该也不会提及罢免一事,早一点让朱熹知道其中的诸多曲折,也好让他将来有所警醒,莫再因弹劾韩侂胄获罪。
所以,李仲飞与韩侂胄分手之后,立刻直奔了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