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距,转眼即至。
郝连英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一道刺目的寒光自他眼前划过,胸腹间随即传来一阵剧痛,令他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但仅仅一瞬之后,他又感觉剧痛消失了,取之而来的是透彻心扉的冰冷与麻木。
接着,他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郝连英死了,就这么死了,他的死固然有自作自受的因果报应,但终归还是,李远沛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完美的替死鬼。
他若泉下有知,或许会后悔为何不将事情做绝?为何不依靠带来的兵马一举攻杀李远沛和鲁司祚?那样的话,他或许可以将别人准备强加于他的罪过,一股脑推到其他人头上。
可,那毕竟是或许,若他真的泉下有知,见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后,将死不瞑目!
杀了郝连英,李远沛挥舞着沾血的佩刀,冲郝连英带来的兵马高呼道:“郝连英谋反,现已伏诛!朝廷恩旨,只究首恶,协从不论!尔等还不放下兵刃!”
话音未落,一小将越众而出,下马跪拜谢恩。李远沛见其面生,问道:“本将前次布防江北,曾令无为军协助,并未见过你,不知你是何人所属?”
小将行礼道:“卑职孙沣,乃庐州团练使麾下,现居领军校尉。”
“庐州?”李远沛略作沉吟,皱眉道,“庐州团练使可是郝连杰?”
不等孙沣回答,鲁司祚凑过来道:“本将没有记错的话,郝连杰与郝连英是叔伯兄弟吧?”
李远沛双眉紧紧锁成了个“川”字,低吟道:“怪不得肯借兵给郝连英。”
听出他话中的不善,孙沣忙道:“我家将军之所以借兵,只因那郝连英托人带信,说想为皇后娘娘尽忠竭力,一雪前次兵败之耻。其实卑职临行前,我家将军曾亲自叮嘱,如郝连英敢乱来,立即将其拿下。”
闻言,李远沛脸色转缓,笑道:“你是不是想说,你根本不会盲从于郝连英?更不知他要谋反?”
孙沣冲郝连英的尸体狠狠啐了口吐沫,大声道:“将军英明!”
李远沛哈哈大笑,摆手道:“郝连英若听到这些话,恐怕要气得活过来!罢了,你回去告诉郝连杰,就说郝连英一事就此了结,决不株连,让他安心为皇后娘娘做事。”
孙沣再次拜谢,引军离去。
望着渐渐升起的尘土,鲁司祚不满道:“为何不趁热打铁,给郝连杰安个附逆的罪名一并除之,以绝后患?”
“没那个必要,郝连英为何率军拦截虎师,我们不得而知。”李远沛叹道,“他死了就一了百了,也许永远不会有真相。”
鲁司祚愕然道:“这也算理由?”
“其实我想说的是,”李远沛轻吁道,“眼下时局纷争,正值用人之际,你我不能再为皇后娘娘树敌了。何况庐州北有濠州吴曦、西有和州曾宪钳制,量他也翻不起多大风浪。”
鲁司祚耸耸肩道:“无所谓,反正你说了算。”
李远沛苦笑道:“若我真的能说了算,你就应尽快说出兵符和两个人犯的下落。”
“你怎么还想着这茬?”鲁司祚一脸无辜,叫道,“说不是我就不是我!”
李远沛深吸口气,又随着一声叹息重重呼了出来:“大哥,李良军和宋义勇正在赶来的路上,你难道真要他们搜查虎师才甘心?”
“随你们怎么折腾。”鲁司祚嘿嘿一笑,领着李远沛一同返回虎师战阵。
见他如此有恃无恐,李远沛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