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麻三石却不买他的账,听他风轻云淡的谈笑,顿时虎目一瞪,大声道:“数千精兵护卫,还让刺客逃了,末将可没脸谈功劳。”
说着,麻三石越想越窝囊,竟摘下头盔狠狠摔在地上。李远沛干咳一声道:“麻将军何必妄自菲薄,本将……”
“李将军,一切等战报送过来再说吧。”麻三石打断李远沛的话,扭脸看向船外不再言语。
李远沛见他如此不上道,气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却又找不到话来呵斥,一时间,船楼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大约过了一炷香功夫,终于等来了回报的传令兵,传令兵一进船舱,李远沛立刻站起身,大声问道:“战况如何?”
那传令兵被吓了一跳,忙行礼道:“回将军,此役共击毙刺客二十一人,其他刺客逃走,没有抓到俘虏。”
“这么少?”李远沛想了想,接着问道,“算没算船上杀死的刺客?”
传令兵摇头道:“没有,因为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清点船,不过属下估计,船歼敌应该不下五十余众。”
“五十……二十一……还不错嘛,不仅保住了使团,还杀掉了七十多个刺客,也算险胜了。”李远沛坐回椅子,冲麻三石笑道,“麻将军作战英勇,力挫强敌,本将会为你请功的。”
“李将军,你还真是听喜不听忧啊。”麻三石却冷哼一声,瞪着传令兵怒道:“你少拣好听的说!我军的伤亡,还有使团到底怎么样了?敢有一句不实,本将这便将你喂王八!”
传令兵悄悄擦了把汗,犹豫着小声道:“船一战,李将军带上船的一百龙师应该一个没回来。河道一战,龙师阵亡三百七十六人、伤五十五人,扬州兵阵亡一百九十九人、伤七十三人。而且……”
李远沛犹如五雷轰顶,挣扎着站起身,戟指传令兵道:“而且什么?说!”
“而且使团全部被杀,”传令兵汗如雨下,哆嗦道,“不过没有发现完颜大人的尸体,也许还活着。”
李仲飞面如死灰,颓然跌坐回太师椅上,再说不出一个字。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阵阵水波,拍打着船舷。
原本碧绿清澈的湖水经过血与火的折磨,早已变得浑浊不堪,其中还掺杂了不少腥红的暗流。
透过窗户,麻三石注视着士兵将残破的兵舰拉出河道,钢牙咬得咯吱乱响。
沿岸两侧的街道上排满了阵亡将士的尸体,密密麻麻向镇南延伸,许多士兵聚集在尸体旁边,不时发出阵阵悲泣。
大宋自开国便实行募兵制,不少士兵都是兄弟父子同在一个军队,此时看到至亲之人从此阴阳两隔,无不悲痛哀哭。
岸上士兵的喧哗和兵舰船楼内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传令兵退出去后,李远沛跌靠在太师椅上沉默不语,久久不见有何行动。
他得李后亲自嘱托前来迎接使团,却在小小的酒泉镇接连遭到攻击。护卫士兵伤亡近千人,仍没保住和亲使团,如此惨不忍睹的败绩,若不能想到一个稳妥的善后办法,他日回京以后,下场必定会比徐寿更加悲惨。
徐寿执掌临安水师多年,在朝中是何等的风光,仅仅因为攻打天王帮失利,便被李后亲自下旨灭门抄家。李远沛虽是李后的亲弟弟,每次想起李后的手段也不禁背脊阵阵发寒。
何况,还有那封该死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