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的话啊,兄弟,说实在的,是哥哥我输了!”韩慕侠微微摇头,说。
“我在场外看的明白,慕侠,你别宠薛颠了,是他输了。可输了场,我们不输气势,他日有机会,定要与你再战,我们师兄弟二人,却要再多涨涨能耐啦!”尚云祥上前,他只一边手扶薛颠肩膀,向他施以安危,一边打气说道。
韩慕侠望着面前这满脸英气、却又写满不甘的脸,望着这年纪轻轻的薛颠,满眼都是十年前的自己。
“唉诶……”韩慕侠朝尚云祥一摇头,只对薛颠说道,“小师弟,你抬起头来,今日一战,虽然你输了招数,可是,真正输的人,却是我!”
“此话怎讲?”薛颠不明其意,双眼中的光芒微微聚拢,只向韩慕侠问道。
“兄弟,事儿是这样的!”韩慕侠说道,“我今年三十五,和今年二十五的你动手过招,一来是以年纪大欺负年纪小、二来是以见识多欺负见识少,三来是以经验多欺负经验少。可是,如果是二十五岁的我,以同龄人的身份,与现在的你动手,我还能赢么?二十五岁,我尚刚刚浪迹江湖,尚未接受高人的指点,如果那个时候的我,断然赢不了你。说不定,已经被你刚刚那‘猴儿爬杆’的三连击打败重伤。如此说来,以同龄战同龄,我定是赢不了你。而换一个方向,如果是你保持这样的进步的速度,到你三十五岁的时候,再和我的如今比,你也定能胜我,如此一来,师兄虽然现下占了些便宜,但无论是放眼过去、还是放眼将来,我都输了啊!”
此一番话,说得薛颠十分钦佩。薛颠做梦也没想到,韩慕侠明明占了便宜,却自己率先认负,直把面子完完整整的留给了自己。
想到这一层,薛颠深施一礼,说:“慕侠师哥对我的好,我全记住了!刚刚那一幕,薛颠明白,师哥是没想伤我,否则现在焉有我的命在。至于您刚刚所言,我……我就持保留意见吧,谢谢您!”
“本是同门,有兄弟之谊,兄弟你客套个什么!”韩慕侠一笑而过。
“不对,师兄,我得跟您认个错!心中只想胜负,刚刚我这猴儿爬杆,也就是窜步连环插掌,用的可不厚道!”薛颠却格外执拗,只摇头晃脑说道,身形却更似猿猴,他只说,“没学功夫,师父先教的拳诀,拳诀有云:‘猿猴转背四隅现,两手如错刺眉间,要讲武德不刺面,亦可改用戳胸前。猿猴挂印须放劲,前进后退如纵山。’我刚刚那三连插掌,却掌掌是要进击您的脸面。而您以德报怨,已简单的横拳击我下肋,却没用力,就冲这一点,师弟我惭愧!”
“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知道,如果我刚刚失招了,兄弟你也不会真戳我,是不是?”韩慕侠面带微笑,向薛颠问道。
这一问,只问得薛颠脸红,却让薛颠惭愧的连话也说不出。
——薛颠心里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倘若刚刚韩慕侠失招,这三连击,自己定然是要使出的。当然,他也不会使出全力,但至少要在韩慕侠的脸上留下些伤痕,以彰显自己的本事。之后要有人问起,他兀自一句“韩慕侠脸上的伤是我打的”,那多有面子。
见两道收手,吴越一家,尚云祥心中的一块巨石落地,只对二人问道:“两位师弟,既然不再动手了,那客气话以后有的是时间说。现在,咱的师父可还都在等着咱了,机缘如是,咱得赶紧过去,别让几位老先生等的着急,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韩慕侠听闻尚云祥的提醒,脑中这才想起关键,只点头称道,“没错,若非师兄提醒,差点误了正事,我们要赶快去见师父了。”
师兄弟三人,这才各自收势妥当,向韩王氏行礼道别,去张占魁的府上见师父。
话说当面,今日首次出世,薛颠在韩慕侠的面前吃了个小亏,但往后,他可还有二次出世、三次出世,再出世的时候,他可就不再丢脸了,他要露脸、而且是露大脸。当然,能爬到多高,就要摔多狠。往后的事儿,往后说,薛颠的故事可还没结束。
但此刻,师兄弟三人却同路前行,只要去见张占魁和李存义。
一路上,师兄弟互有说笑,薛颠的脸色轻松,似忘了刚刚落败之事。
“兄弟,你瞧我这小师弟怎么样?”临近张占魁府的门口,尚云祥向韩慕侠问道。
“小兄弟以后会有大作为,你要好自为之!”韩慕侠只对薛颠说道,“往后,用得着你师哥我的地方,尽量招呼,无论是捧人场、还是捧武场,你一句话,师哥我必到!但你记住四个字,‘戒急用忍’,该快的地方,要快,该稳住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忍住、慢下来啊!”
韩慕侠一番话,只说得薛颠格外信服,他不住点头,两眼带出了不少的光芒。
身旁,尚云祥只欣慰的点点头。他却岂能知道,今日当场此番话,只是韩慕侠敷衍薛颠的几句虚词,当晚,韩慕侠还要把此次与薛颠交手的实际感受说给尚云祥听。而听了韩慕侠那一番话,对于尚云祥全面了解薛颠、认识薛颠的为人,起到了重要作用。这一次,一次比武牵出两番对话,有了这两番对话,才引起了后续的多轮机缘。
也正是韩慕侠正视了薛颠的国术长短、人性优劣,才让尚云祥往后与薛颠的相处中,得以全身而退。
而薛颠,虽始终对韩慕侠有挑战之心,但却亦对韩慕侠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果说,薛颠这人真服谁,那他的师父们算,韩慕侠亦位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