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房的都不应,心里冲道你李无香带不得,说啥七房的也是你害死的。
这些天李无香好像对“九房”事不上心了,各房的更没听见她提这档子事,都嘲谑她侈谈无边,专干些有屁没眼的蠢事,害得夜夜梦见席馔上的大肥肉墩子,流的口水比春潮剅口还多。
大房的道:“听你们的口气是在盼沈小姐进潘家啰?”
四房的道:“盼得了吗?再说潘沈两家结了怨,沈小姐进了潘家还能听李无香使唤?她俩还不得见天掐,各房的不正好站在沈小姐一边便机把她哄下台吗?”
她们欢心鼓舞,都劝大房的成全李无香把沈小姐娶进潘家,肚子里瘪了想一顿好吃的。
觑大房的踌躇,四房的又道:“你说我们糙成啥样了?男人更是一团抹不上墙的稀泥。”
她们笑她昨个的话今个就打嘴了,老四一夜之间从钢筋变稀泥了,到底有没有稳定性,明个准灰飞烟灭了。
可四房的还争辨道:“我说了吗?我说是梦见老七。”
她们更笑她的独门绝技,梦里受宠、被授粉。四房的愣问授啥粉后,她们笑得前仰后合。
女人死了后,老七就更沉默了,吭哧亦无,整天埋头驼背的。潘家有人看出老七对女人有多情深意重,向李无香反应该为他上上心了,担心他沉沦不醒,以至于行尸走肉。
李无香对此人大发了一通脾气,最后道:“让他自个选,我也懒得铺张,把女人带回来就楦七房里去。我看他准还念着棺材里的,拎野女人回潘家也是他的本事。我把话撂这,他这一辈子就这样过活了......六房的你瞪什么瞪?我铁齿钢牙,你要在他面前能讨一个笑脸我就不姓李……”
妞妞在各房的悉心照顾下、轮流在各房生活得习惯了。可老七舍不得离开女儿,欲撂还撩,于是在她于各房睡熟后就抱回七房,得其所哉。这夜没把女儿接回房,总不落枕,辗转不眠,不由半夜下床。
六房的听见外面发出剥啄声,不禁气血上腾,刹时成汹涌之势:可没出声,凝心注重着门外,可许久都悄无声息。赤着脚走过来贴着房门静听片刻,确认外面有人,又轻脚轻步踅回了床头,打了一个虚哈欠,叨道:“才明明听见有人敲门,等我起来又没有了,真真见鬼了。”
老七在外面应道:“六嫂,是我!妞妞睡下了吗?我得把她抱过来。”
“等一下!我就来。”六房的一边说,一边故意发出窸窸窣窣地声响,慢腾腾地走了上来,打开门,忧怨道:“你进来呀!”
房里很暗,老七向里望了望,前面的她就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就犹豫不决,道:“六哥不在呀?”
六房的答非所问:“可李无香在呀!”她转而抑嗓擦音的,“不是抱人吗?你死了瘫了?我白天黑夜辛辛苦苦、浆洗羮喂的。你进来抱一下也不成,还得依赖我?各房的说得好,你这做爹的享清福了。她要长大了,各房的都说好要她不认你了。你夜里在她睡着了抱啥抱?干脆丢各房得了,以后你也别说你是她爹,省得各房的念着你对她担当什么……”
老七在她不绝的怨声中,仍没进去,是被她扽进去的。
不久,在岑静黑魆的潘家发出了呜咽声,接着发出一片啼哭声,其中的抽抽搭搭声最上耳。
翌日。李无香问六房的为何昨晚六房有人哭,是不是把老六给逼哭了?各房的都笑了起来,说,婶,在六房已见怪多怪了,她见天在我们面前炫耀呢!
六房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道:“我男人不在家,去我娘家帮工去了。”
“可我咋听见是一个男声呀?”李无香除眼光犀利外,就是扯闲篇似的,脸上还泛有笑。
六房的见各房的都紧盯着,道:“孩子哭,我捂住嘴听起来就像男人了。欸,有哪个男人敢进我房里呀?我巴不得呢!这两天我门都没闩。畏子,要不你来?”
李无香笑道:“他呀还是留着上心人去哄吧!”
看着吴畏端着白饭灰溜溜去了,各房的放声大笑。
李无香又对六房的道:“一个孩子哭,把几个孩子都闹哭了,也亏你把他们都哄住了。潘家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能体谅干活人的累,吵不得,要睡。”
六房的一直没笑,脸上讪讪的。各房的都收起了笑脸,心里反诘道,六房不吵还哪房吵?真真睁眼说瞎话!这么给脸贴近她有啥好事呀?难不成她凭着水蛇腰、风骚劲又要时来运转了?
轩子上趟回来,在潘家过着“光明、自由、闲适、富足”的生活,无疑对各房的来说,他是“乌托帮社会”在潘家的先驱先践者。无疑她们在他身上看到了目标,汲取了力量,为了解放李无香束缚在身上的枷锁而一次次对她发起了冲击。昨晩六房呜咽声,就是六房的认为在各房的授意下,发出的一次“战斗号角”。可是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下面再介绍代价之惨重),使得各房的在以后束手束脚,没有一股作气冲破最后壁垒,甚至于以后在潘家出现更昏昧黑暗的事件时连挺身而出的也没有,却放任自流,只至痈疮自溃、污浊满地。
李无香也看出潘家底层这股“暗涌”来势汹汹,看出在对六房的暗箱操作,可没有杀一儆百,反而进行安抚,这是为何?今非昔比,潘家正处在要变革的动荡期[可不,在“残酷年代”,潘家各房不能出声(有别于孩子哭闹之声,前面交代违者得惩罚),况且是男人、别的男人的哭声呢!]!况且又受外面撞击(比如沈家)之时,因此在这内忧外患之际,她选择的是安内攘外的措施。对六房的称赞一番后,还在做善后工作。
只听李无香对六房的又道:“昨个我说老七的事是对你冲点。我想了一夜,真得要为老七想条后路了。王老先生有一孙女,也出了一道门了,我想让你给撮合撮合。我这老太婆和老七贴不上心、说不上话。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不能看着七房就这样衰败下去……”
六房的脸上愁绪苦情,不能驳回,淡淡应着。
四房的叫道:“这下好了,和王老先生攀上了亲,以后把各房孩子送那念书就不要钱了,我们也只管见天接送孩子得了。”
李无香叱道:“就你多嘴多舌,祸蔸!沈家人咋没把你治了?”
五房的见各房的蹙额疾首或搓手顿足,道:“婶,今个就让他去送豆子念书得了。看把我俩口子操劳的。不过也值!王老先生说他进步挺快的,都可以整行整页念书了。”
李无香咂巴响了,道:“这可了得!轩子再晚回几天都不敢与他攀比了。”把五房的推出去,道:“你俩都去,昨个还不说他把尿兜裆里吗?潘家还是我说了算……”
正在潘家有人为老七上心、怕他一蹶不振时,大家发现老七在潘家不出现了。不久,发现他死在一个阴谷里,尸体都腐烂了。其实他从六房出来后,在潘家就消失了。
那么他是孱弱无能而死,还是过洁厌世告殂?如果是前者,可以这么推断他不管是在潘家还是在外面,都觉得背后有一双嘲讥的眼睛追打着,终于受不了这种折磨,选择了灵魂解脱于躯体,随女人飘渺而去。这一推测还有阙据,因为七房的生前发出过“有骨头吗”的哀叹。如果这是事实,那么又可以进一步推测七房的听说猪卵子鸡睾子有作用,七房就与阉刀刘勾搭上了。阉刀刘也估摸出了七房之情况,于是对七房谋要的东西漫天要价,直至上潘家后院要挟七房的;如果是后者,那么老七的死,更为各房与李无香之间的尔虞我诈敲响了警钟,挂起了免战牌,甚至竖起了丰碑。这样推测也有阙据,那就是七房还有个妞妞。
我想不管是六房的、还是各房的对七房都有阙疑。我听长辈们说七房的、七房六房之间间的故事就照章写了下来,也没弄明白有些问题,看来要不就寻求科学,要不七房还有隐情可探。六房的倘若肩负老七之死的责任,肯定对往事讳莫如深了。再者看李无香对老七之死的态度了,看她是否记在阉刀刘头上。可以肯定的是,就是各房的口无遮揽关了七房。可要女人堆里消停下来,除非把潘家各房都关了。
要打开七房关门的隐情并不难,况且还有当事人在,无疑妞妞这条线索至关重要。如果有人问长大的妞妞是谁的女儿时,我想她应该这么回答:“我的灵魂选择了做娘的女儿,我是娘的唯一”。如果她有这样澹泊的态度和智慧,在潘家做女儿才没有烦恼。
还有为何六房的屡次对老七伸手?这不是“淫荡”所能囊括得了的,还得对她的过去深入探究,以定性她的人生观有无偏执、是否有心灵创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