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病没法改,借着这点再接再厉,她存心要把人恶心到底。
舔了一下大拇指,钟重年继续去稔菜单,纸上立马留下红艳艳的手指印,“我这人就喜欢吃油汪汪的东西,不好意思哈,”她把菜单还过去,“我点完啦,你来吧。”
香饽饽眼睛有点抽,纸上嫣红的一抹,看着竟然开始泛油光。
顺手再勾了几道菜,他匆忙把菜单交上去。
“听说钟老师是个作家?”
“啊……是写过几本书。”
“作家好啊,有文化,跟网上不入流的写手就是不一样。”根正苗红的小周带着讨好的笑。
原来写手是不入流啊,钟老师有点惆怅,看来前二十多年,她竟然不入流了一路。
正好酱蹄子送上来,钟重年化惆怅为食欲,开始对付盘里光鲜亮丽的一坨。
小周筷子都来不及递,就见面前的人直接抓着骨头开始啃。
“……”
酱汁又滑又浓,抓在手里油腻腻得让人不舒服。风卷残云间,蹄子就被对付了一半。
吃得起劲,一滴不巧落在衣襟上。
小周反应快,赶快抽了一叠纸。“钟小姐,快用这个……擦……”
尾音轻得飘忽,小周本人也很飘忽。
钟重年满足地放下衣襟,舔了一圈嘴巴,刚刚吸得猛,腮帮子很麻。衣襟上油是没了,取而代之是好大一摊口水。
香饽饽的脸色已经不是勉强了,乌青中还带了灰。倒吸一口气,小周把半空中的手收回去,忍住掀桌就走的念头。
“钟小姐……我们可能不是太合适,我高攀不上,高攀不上……”
钟重年正在解决第二盘酱蹄子,闻言丢了骨头,手掌大咧咧抹过嘴巴子,不解,“不合适?哪里不合适?我挺喜欢你的呀。”
“……”
根正苗红的小周脸青得要紫了,好歹给两家搭线是亲戚,又不能搞得太难看。
“真攀不上,麻烦钟小姐回去跟家母说一下,相亲的事就到这儿吧。”
搁了筷子,香饽饽一秒也不愿意逗留,提了包就走。
门一开正来一阵穿堂风,随风摇曳中,钟重年觉得他本来就不坚挺的毛更稀疏了。
一个小时不到连吃两盘酱蹄子,实在很拼命,钟重年从小包里不紧不慢掏出湿巾,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接着又擦了擦嘴,把周围一圈油光抹干净。
小周逃命得匆忙,连单也没来得及买,听说他那人还是很知礼的,至少在礼仪方面有自己一套章法。
这次相亲,恐怕要给小周同志留下一辈子的印象。
慢悠悠清了场买了单,钟重年往厕所走廊里走,这一脸吓人的妆容可不能就这样带到学校。
时不时有人经过,憋着笑看她,不久前还行云流水游刃有余的钟老师只觉得老脸发烫。
低着头往前,正要拐弯,迎面就顶上一副跳动的胸膛。
有青松的淡淡清冽,还有一月霜雪的寡淡。
她抬头。
顾轻舟垂头,面无表情地看她。
清幽的眼里有她好笑僵硬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