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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守的士兵三三两两的分布在窗前做着准备,医院里纷乱不堪,每一层都是伤员,连走廊里都躺满了人,我们来回跑动十分的不方便,受了伤的士兵在哀嚎着,医护人员大声呼喊着,一时间乱成一团。
我检查完三楼的机枪阵地,让一个士兵爬上楼顶放哨,这一片已经没有比这个房子更高的建筑了,楼顶的视线最好,他能看见四周的情况,如果有鬼子过来,他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等弄完全部的准备工作,我便坐在二楼的走廊里休息。一天没吃东西了,又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战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像一根瘫软的面条一样。刚刚医生给我喝的那东西在我的胃里燃烧,一股酒气直往上涌,弄得我直想吐,但是胃里又没东西,干呕了几次,什么也没吐出来。胸口的伤口像火烧一样疼,血溢出了胸前的纱布,印出一片红色的痕迹,我光着膀子,下面的军裤也是破败不堪,浑身脏的像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一般。
“东南方向!鬼子!东南方向!鬼子!”刚才的那个少尉站在楼梯口,对着走廊里大叫。我一听到,整个人一惊,从地上弹了起来,抄起步枪就往东南方向的窗口跑去。
鬼子人数大约一个排,呈三列向我们走来,一边走还一边搜索着那些残垣断壁,看起来并不是很紧张,速度也比较迟缓,他们应该还没发现我们这里。
“都别开枪!听我的口令!”我对着楼梯口大喊,上下两层都听见我的叫声,下面的人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命令。医院里顿时紧张起来,只剩下重伤的士兵在那里哀嚎的声音,我的心也一下提了起来。
那些鬼子不紧不慢的搜索着尚未倒塌的房屋,在路过一间瓦房的时候,瓦房里突然响起枪声,一个鬼子一下被击中,其余的鬼子立刻包围了那间瓦房,然后向瓦房里投掷手雷。那幢瓦房本来就摇摇欲坠,被手雷炸的瞬间崩塌,里面的枪声也戛然而止。我心里一抖,这估计是我们的士兵,肯定是牺牲了。
“操!”窗户边的一个士兵大骂了一句,我拍了怕他的背,让他镇定。
那些鬼子沿着街道搜索,没多久就有五个鬼子往我们这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对着后面的同伴挥手,后面的鬼子听见他的呼喊,急忙跟上他们,向我们这边冲来。
“准备战斗!”我再次对着走廊大喊,楼上楼下的指挥人员重复着我的话。
我举枪瞄准冲在最前面,步枪上挂着太阳旗的鬼子,他看起来是这五个人的头。看着他们越来越近,我的右手食指开始跳动,几乎要控制不住了。
那个鬼子在距离医院约六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对着后面落下的同伴挥手,就在他挥手的同时,我扣动了扳机,子弹瞬间击中他,他身上炸开一团血雾,一下子栽倒。我身边的人纷纷开枪,一时间医院里枪声大作,狭小空间里枪声被放大了数倍,听起来格外的震耳。冲在最前面的五个鬼子毫无准备,被瞬间打倒,后面的鬼子反应很迅速,纷纷就近寻找掩体,开始和我们对峙,但是几个动作慢的还是被打中。
枪声一响,鬼子肯定会迅速增援,真正的决战开始了。
“长官,鬼子从北边过来了!”刚才那个少尉站在楼梯口对着我大喊
“瞄准了打,不要露头,节省子弹!”我叮嘱了窗口的几个士兵一句,就往楼上跑。跟着那个少尉来到北面,这里的墙被他们掏出一个大洞,因为北面没有窗户。
“给!”他递给我一个望远镜,碎了一个筒,只能把它竖起来看。从望远镜里,我看见鬼子正在架设迫击炮,距离迫击炮阵地不远的地方,聚集了大量的步兵,已经排好队,随时准备进攻。
“你们做好准备,找东西躲炮!”我把望远镜还给他,说道
“长官,怎么躲?”他有些惶恐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旁边的士兵,把他拉到一边,轻声说道:“兄弟,没办法了,只能硬抗,听天由命吧。”
他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脸上的肌肉咬的发抖,看起来很紧张,过了半天,才说道:“长官,我们是不是要革命到底了?”
我被他这么一问,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的出来他还很年轻,还充满着满腔的热血,不像我已经是个兵油子了,对于那些报效国家的口号早就麻木了。我看了他一眼,说道:“是的,做好牺牲的准备吧。”他咬了咬牙,表情反而放松下来,向我敬了个军礼,毅然决然的走向他的位置,我看着他的背影,充满了刚毅和决绝。
我没时间感叹,东南方向的枪声还在继续,我要去指挥。
我再次跑到刚才的位置,窗户边的士兵一看见我,就叫到:“长官,鬼子增援了!你看,机枪都来了!”他刚喊完,一串子弹就打在窗户边,我们都吓得一缩头,我贴在墙边,隐隐看见远处的一幢倒塌的房屋楼顶架了一挺重机枪,正在不间断的朝我们扫射。然而距离太远,步枪很难打中它。我急忙朝三楼喊道:“三楼机枪手,压制鬼子的机枪!”
“压不了,北面的鬼子进攻了!”三楼传来回应。
三楼刚喊完,整幢房子突然摇晃起来,同时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我被吓的差点没站住脚,这是鬼子炮击了。
“三楼的。。。。。。”我刚想叫他们躲开,三楼楼梯口突然传来一声爆炸,气浪一下子把三楼的几个人从楼梯上掀了下来,就摔在我面前,整个楼梯间烟雾弥漫,灼热的气浪混杂着各种杂物扑面而来,我毫无准备,一下子被推倒。爆炸持续不断,楼板都被震的发抖,我趴在地上,几次想爬起来,都被震的摔倒,气浪从四面八方涌来,整个医院什么也看不见,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啊!操你妈!”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趴在地上大叫起来,炮弹爆炸的声音几乎要把我逼疯,无数的火热气浪让我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我几乎想拔出手枪自杀。
纷乱间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臂,我吓得一把推开,本能的从腰间拔出手枪,那人大叫:“长官,小丁啊!”接着就有个人凑到我面前,我一看,满脸黢黑的丁思林浑身是血的坐在我面前,他身上混杂着血迹和黑色的硝烟,军服还在冒着烟。“长官,鬼子冲大门了!”我听到这句话,顿时清醒过来,拉着他就往楼下跑,爆炸声已经停了,一楼的枪响的像是过年的鞭炮。
我们刚走到楼梯口,一个端着步枪的鬼子迎面冲来,刺刀差点捅到我,双方都愣了一下,他猛的一扣扳机,子弹从我身边飞过,我身后的丁思林一枪打在他钢盔上,血和脑浆溅了我一脸。“长官!”丁思林在我身后大叫,我回头一看,他手里拎着一个冒烟的手榴弹,我赶紧接过来,往一楼走廊里一甩,那手榴弹几乎是在脱手的瞬间就爆炸了,差点把我的手臂炸飞。“操你妈的!”丁思林大吼着又甩出一个长柄手榴弹,一楼走廊再次爆炸,本来就狭窄的走廊瞬间被硝烟填满,浓浓的火药味充斥着我的鼻子。我捡起鬼子的步枪,对丁思林大叫:“兄弟!杀啊!”
我们冲进走廊,门口正好跳进来一个鬼子,我一刀捅在他肚子上,同时朝门外的鬼子扑了过去,站在沙袋上的鬼子尚未站稳,全都被我扑倒掉了下去。“趴下!”丁思林刚喊完,一颗冒着烟的手榴弹就从我头顶飞了出去,在门外爆炸,还好我及时的趴在了沙袋后面,否则我肯定也被炸死了。“你他妈。。。。”“鬼子!”我刚想骂人,他举起步枪,在我耳朵边开枪,清脆的枪声瞬间撞在我耳朵上,我的右耳一下子耳鸣,什么也听不见了。我看见在我们面前的左边房间,一个鬼子倚着门,胸口已经被打中了。
两颗冒着烟的手雷从门口飞了进来,我看见那两颗手雷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我死定了。我用尽力气,大叫一声跳出大门,躲在沙袋后面。
我刚翻出沙袋,手雷就炸了,用来堵门的沙袋被气浪掀翻,纷纷砸在我身上,我被埋了个严严实实。屋内传来一阵捷克式的扫射,子弹在打在大门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我甚至感觉又几发子弹打在压在我身上的沙袋上,我周围充斥着日语凄惨的叫喊声,屋内的捷克式枪声越来越近,最后几乎是就在我耳边对着门外扫射,我浑身压着沙袋,动弹不得,只能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