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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我看到很多人,我看见李爱国被日军的机枪打中了胸口,倒在地上挣扎,张子明被炮弹炸断了手臂,满脸狰狞的哀嚎着,李王庄的老百姓被日军一个一个捅死,梁三刀,黑衣年轻人,这些人和事在我脑海里不停回放。然后小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我急的大叫:“不要走,不要走!”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才发现这是一个梦,白天帮我处理伤口的那个姐姐推开门,看见我这副模样,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我看她穿着丝绸的睡衣,外面披了一件毛衣,头发随意的散在脑后,看来是听见我的叫声,刚从床上起来的。我心有余悸的看着她,她好像意识到什么,走过来坐在床边,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她摸了摸我的头说道:“是不是做噩梦了?”我点了点头。她拍了拍我的背,说道:“没事了,这里离公路很远,鬼子找不到这里的。”“姐,你叫什么名字?”她有点惊愕,可能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说道:“我姓石,叫石文君。”“文君姐,谢谢你救了我。”她起身给我倒了杯水,说道:“不用谢,我看你年纪不大,还是个长官,你是11师的?”我有点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笑了笑,说:“我看到你衣服胸口上缝的番号了。”“喔,姐,你从县城出来的时候,县城里的鬼子撤走了吗?”她摇了摇头道:“没有,国军打了两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动静了,县城里到处响枪,我们是县城中学的老师,是趁乱跑出来的。”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大概明白了,主攻部队不知道什么原因,放弃了攻城,潜入城里的部队就成了死旗,肯定冒死突围。我心里突然对主攻部队怨恨起来,为什么不按照计划执行,就这样把我们这些冒死潜入城里的人丢给日本人吗?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文君姐好像看出我生气了,忙说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眼神里满是爱怜的眼神。我看着她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非常亲切,难道是因为她长的好看?文君姐让我躺下,她靠在床边,轻轻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很像我弟弟。”我心里被她这么一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暖暖的,感觉很温馨,可能男人都愿意和漂亮女人亲近一些吧,而且是这样一个温婉善良的漂亮女人。文君姐没有在说话,好像想起点什么,不知道为啥,她坐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内心非常的踏实,没过一会,我就再次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文君姐搬了把椅子坐在我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见我醒了,轻轻的说道:“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尝试着坐起来,但是一动浑身的伤口就拉扯着疼,头倒是不晕了,但是感觉非常口渴,于是对文君姐说道:“姐,我渴。”文君姐把我扶起来靠在床头上,从旁边的水壶里到了一杯水递给我。水是温的,我一口气喝完了,感觉舒服多了。文君姐接过杯子放在一边,说道:“你再休息一会,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着把书放下,往门外走去。我闲得无聊,便拿起她放在一边的书。我的内心非常矛盾,几乎是触电一般的合上那本杂志,放在一边。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厉害,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生怕别人发现。这时文君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里面是一碗面,上面有两个鸡蛋。“家里东西不多了,趁热吃吧。”我很感动,起身坐在床边,开始吃,味道很好,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几乎是狼吞虎咽。文君姐看到我的样子笑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继续拿起刚才那本书,我看她拿起那本书,心头一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了一句:“文君姐,你是共产党吗?”文君姐一愣,说道:“为什么这样问?”我指了指她手里的书,她一下笑了,说道:“我不是共产党,我只是喜欢这本杂志,这本杂志对时事针砭时弊,文笔锐利,颇具浪漫主义色彩,我喜欢。”眨了眨大眼睛看着我:“我又不是你们部队上的人,现在不是都讲民主,讲自由吗?况且现在都联合抗战了,看一看他们的书又有什么关系?”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国共合作时期了,我们还受过新四军长官的训练,是我太紧张了。于是也笑道:“是的,是我太敏感了。”文君姐看着我,突然说道:“近真,你有政治信仰吗?”这个问题真把我问到了,其实我本人对政治这方面是一窍不通的,但是我是国民党党员,当时在军校的时候,政治部主任就找过我谈话,要我加入国民党,但是我没给他回话,此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下到部队以后,李复告诉我,如果不是党员,很难在部队里有什么建树,于是在李复的帮助下,我就参加了国民党。
虽然我是国民党党员,但是我对政治真的是一窍不通,而且在实际生活中,我发现很多所谓的党员,他们的所作所为,与当时入党时宣誓的话有很大的出入。当然也有很多优秀的人,一直为他们的理想而努力和奋斗。我看了看文君姐,说道:“我是党员,但是我从内心深处没有政治信仰。”文君姐又问到:“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我们家是开裁缝铺的。”“近真,你知道领导中国革命的主要力量是哪些人吗?”我一听这个话题就一愣,这让我想起来我在军校时那几个被抓走的同学,他们也讨论过这个话题,我忙说倒:“文君姐,我不想讨论这个,咱们说点别的吧。”文君姐笑了一下,说道:“那好啊,那我们就说说你们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国家,为了身后的几万万民众啊。”“说的好,按照你的意思,你打仗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让几万万民众不受到日本帝国主义的蹂躏,对吗?”我点了点头,“但是你知道几万万民众现在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吗?有的人将权力集中在自己手里,不顾民众的死活,压迫和剥削底层百姓,你觉得这样是对的吗?”我心里知道她说的是谁,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真的不想讨论这方面的事情,于是闭口不言。文君姐看我不接话,仿佛有点失落,但是随即有说道:“姐姐今天说的有点多,你不要往心里去,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的,好好养伤,你能做的事情还很多。”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文君姐走了以后,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其实她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我一直对这些事情有抵触心理,不知道是因为接受的教育的原因还是什么,我的心里很烦躁,但是好像又有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思想在心里炸开,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
在文君姐的悉心照顾之下,我的伤好的很快,大概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已经完全恢复了。7月底的时候,在文君姐的帮助下,我来到南昌,寻找正在此地驻防的11师。临别的时候,文君姐交给我一封信,里面的内容我在此不便叙述,但是这封信对我以后的生活,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