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猜想得到了证实,媳妇子脸上的笑容真诚的很,又按住了槐角想要帮忙的手,同几个婆子媳妇一起,片刻之间就将原本空落落的房间布置的妥妥帖帖。
“哎,你们……”槐角张着嘴,瓜子都掉了也没注意。
平时没见她们这么勤快过啊,今天这是怎么啦?
槐角看着那媳妇子给自己留下的一大堆瓜子生松子,犹豫了一下,转念一想,反正也想不明白,还是先吃起来吧!
但还没等她消灭一小半的瓜子,院子门口就又传来了人声,槐角忙把剩下的零食一股脑扫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站到门口张望。
仪公公!
……
文秀收回了诊脉的手指,随手将覆在少年手腕上的丝帕折好放到一边,脉象暂时倒没有什么变化。
依旧是类似溪云没有发病的时候,只是比起前些日子偏快了许多,倒是不知道。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少年半闭着眼睛,耳尖微红,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微微颤动,面上流露出一丝迷醉之色。
“咚!”文秀手一抖,桌边一只茶杯被带到了地上。
时值冬日,地上是柔软的地毯,杯子并未碎裂。响声惊醒了沉醉中的少年,他倏地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眼中却仍是一片迷茫之色,口中喃喃道:“你身上的味道,真……”
他咬了咬下嘴唇,及时止住了后面的话。轻微的刺痛让他找回了一丝清明。
“真,真像我小时候闻过的安神香。”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之后,少年才忽然想起来,这并不是自己随口说说掩饰尴尬的假话。
这香味真的似曾相识,小时候的安神香中,如果剔除了檀香和广藿香这种明显气味浓烈的成分,这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倒真的和文秀身上的香味及其相似。
一种略带药味的甜香,初闻着有些异样,但不知不觉间就会觉得让人安静又放松,这是什么香,一种特制的药香吗?
少年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了文秀。
“王爷。”文秀方才因为少年的话显得有些慌乱的神色严肃了起来:“这是曼陀罗香。”
宗仪面色一变,刚才他见少年失态,心里觉得有些异样,本想出声提醒,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也幸亏自己没有出声,否则这香气的玄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
少年自己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但宗仪却是知道的,卫氏拿这个曼陀罗,是送桃林那边的钱氏平安上路的。这样霸道的药,怎么可能出现在当年还是孩童的吉王的安神香里?
“这很反常。”文秀沉默片刻之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只有两个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当年王爷不止有烧伤的病症。”
宗仪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道:“这第二种可能,便是有人在安神香里做了什么手脚了。”
“但为什么要在安神香里做手脚呢?”文秀的疑虑和宗仪一样——如果关系已经近到了可以在安神香里做手脚,那直接在药里做手脚,不是更方便直接吗?
“不管怎么说,”文秀坐的离少年远了一些,尽量减少曼陀罗香气对他的影响——事实上,像她这样极少接触曼陀罗,在这样的剂量下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但刚才看他的表现,显然是曾经大量接触过,已经成瘾而不自知。
不过,他对这个倒是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依赖性了。自己离远了之后,他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倒是可以说明,距离他上一次接触曼陀罗,大约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仪公公,当年的医案,可还有记录?”
“这个自然是有的,属下这就差人送来。”宗仪口中答应着,心里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医案只记录了王爷的病史,对于卫氏诊病来说可能有些帮助,但要查这些陈年旧事,医案能提供的线索,可能又远远不够。
但宗仪手里还有别的东西。
虽然宗仪当年只能在殿外打杂,但义父李明达却是近前伺候的人。
李明达为人及其谨慎,每天都会将当天发生的事逐件记录下来。
但不知是因为他识字不多的缘故,还是根本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看懂他写了些什么。他的日记里很多都是自创的字和一些奇怪的符号,宗仪小时候瞄过几眼,感觉像天书一样看不太懂。
但既然这么谨慎,宗仪直觉这笔记里,一定有什么当年李明达发现了但不能明说的事。
不然他不会自请来黑水格斯的,当年他也是宫里的一个人物,完全没有必要自我放逐到黑水格斯这种化外之地。
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从时间点来推算,宗仪总觉得跟这件事有关。
宗仪平复了一下呼吸,接过了小安子送来的医案,递到了文秀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