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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服药之后便没有再睡下,靠在枕上,眼睛半睁半闭地听文秀和宗仪说话。
海涛阵阵,烛火摇曳。躺在榻上的少年感受着着被海浪轻轻摇晃的感觉,经历了中毒和恢复的身体有一种奇异的略带眩晕又十分放松的愉悦。
从他的角度望去宗仪和卫氏面对面坐在离他不远的圆桌两侧,卫氏略带拘谨地向宗仪低声说着些什么。她身着深色素面小袄,显得面色格外白皙,侧脸的曲线在暖色的烛光下显得十分柔和,没有了白日里那种总带着几分清冷的疏离。
有点像——少年转过了目光,看见了摆在书案上的那盆白水仙。
这几次他的身体出了状况都是卫氏及时出手。虽然在他们面前总是又拘谨又有些害怕,但理起事来倒是不卑不亢,医术也好得很。
和当初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个惊惶又假做坚强的妇人完全不一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种安稳的感觉。
咦,宗仪满脸堆笑地跟卫氏说了什么,说的卫氏把头都转过去了,看起来十分的局促。
不是又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或者又让人家去洗头了吧。
真是的,宗仪一个内官,这么关注女人头发洗没洗干什么,无聊!
少年正要开口损宗仪几句,便听见门口传来张影压低的声音,似乎是让人把宗仪叫出去有事。
“让他进来说话。”少年抬了抬下巴示意小安子开门。
门口站着的张影手里捏着一大把供词。
“这么快就审完了?”宗仪站起身准备和张影换个房间谈这件事。
“就在这里说吧,睡了一天正无聊呢。刚好听听你们说话。”少年阻止了他们。
这算是审案吧,这么有趣的事情为什么要丢下我?少年脑子里瞬间涌上了先前看过的各种怪谈话本子,蠢蠢欲动地也想客串一把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爷。
张影看向宗仪,宗仪又看向文秀。
文秀:?
少年心里有几分别扭,怎么连听下属汇报工作也要大夫同意了。虽然七少夫人说的话后来都被证实了是对的,但总不能连这样的小事也要管着吧。
“本……公子看过不少衙门里的审案记录,定能揪出钉子来的。”
见文秀不置可否,少年灵机一动:“七少夫人你也留下来一起听吧。”
现在说的是七少夫人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听的事儿吗?宗仪扶额。
“这……”文秀忽然被问,有些发懵。
“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做的,你熟知毒理,也许能有些线索。”少年趁热打铁。
“……是,公子。”
“一会儿叫宗仪送你回去便是。”少年知道现在已经是夜里,卫氏这个点还不回二楼,估计会怕她家里的人担心或者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宗仪:……
为什么又是我?
“但,这么多供词呢。”张影倒是有些犹豫。
王府的这艘船很大,船工水手,还有厨房的人数众多。
更糟糕的是这些人没有一个是识文断字的,不管心里有没有鬼,回答起问题来都是颠三倒四,该说的总是说不清楚,不该说的又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
恫吓也没什么用,人家觉得自己真心实意的在回答问题呢,见侍卫恶声恶气,心里便更害怕了起来,就更说不清楚什么囫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