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地上把桌上的茶水够下来,浸湿了帕子,先给韩佩掩上了口鼻,自己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地向韩陵爬去。
可惜春和做了多年养尊处优的大宫女,手上的力气本就不大。现在又吸入了毒气,还能动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了。
她两条手臂一边一个夹着两个皇子,跪行在地上往门口挪动。
刚才还在大哭不止的韩佩看见了一动不动的皇兄,大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吓得闭上了嘴。
但门是紧锁着的。
绝望一瞬间淹没了春和。她自知没有任何力气举起什么重物砸开这扇看起来脆弱的镂空雕木门,偏殿里更不可能有刀斧之类轻便锋利的工具来砍断锁头。
想叫喊,可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那么低沉无力。刚才二皇子哭的那么大声都没有人来看。想必外面也出了什么状况。
春和抱着两个皇子,无力地滑坐在了地上。
不能放弃……春和把簪尖扣在掌心,尽力用疼痛保持清醒。
炭火!
“当!”屋角架子上盛水的铜盆架子被春和推倒。
嫌用夹子太慢,春和急急用手扒拉着烧红的炭装进了铜盆里,又推到门边倒出来。
唯一还能正常行动的韩佩机灵地拿了几个靠枕放在了门边引燃了,春和向他投了一个赞许的目光,又不顾已经被炭火烧伤的手,转向了下一个炭盆。
开始是小小的火苗,然后腾地升起。在越加稀薄的空气中,火舌舔着的门轴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春和让两位皇子躲到一边,她的双手已经没有知觉。但她依旧勇敢抓住了门框,用了最大的力气加上自身的重量用力一扯!
然而门比她想象的重了太多,失控的门框带着火迎面而来,春和惊惶的视线里最后出现的是二皇子惊恐地将还在昏迷的大皇子护在了身下。
冰冷而清新的空气卷着风雪一起涌进来。
火苗和浓烟终于惊动了巡夜的人,又一次遭难的两位皇子被紧急转移。剩下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在密封烧炭的屋子里待了太久时间,没死的也都痴傻了。
这是灭口,文秀在心里默默地想。
“王爷面上的烧伤便是那时候留下的。”宗仪看了一眼少年的半边面具。
“因这烧伤严重,王爷发起高烧来,烧的太厉害只能用冰块来降温。”
“但那时候王爷才刚落进冰水里不久……”
宗仪看向少年,后者正拿着一块白玉镇纸贴在脸上贪凉,“那也顾不上了。从那以后,王爷就留下了忽冷忽热的怪病。”
原来如此……
不过病情的由来这样虽然也能解释的通,但总觉得其中还少了什么重要的一环。
宗仪见文秀苦苦思索的模样,出言提醒:“七少夫人今日所听到的……”
“仪公公放心,民妇自然不会泄露半句。”本来也没清楚是谁做的事,想说也没的说啊。
“王爷这病已经多年了,七少夫人可以回去慢慢研习,倒不急于一时。”宗仪早就习惯了失望,对文秀虽然心存了一些希望,但也并没有十分在意。但求她尽力而为吧。
“是,仪公公。”文秀微蹙的眉头并没有放松。应该不会只有这些的,还少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