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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开口询问,宗仪觉得文秀问的有理,但却不知要怎么回答。
宗仪把探询的目光投向了少年,既然要说到他的病史,自然就要提到宫里的人和事。
可皇宫里的事不比其他地方,即使是高门望族,也有不少阴私事体,不足为外人道。更不用提这人世间最尊贵,最隐秘也最残酷的地方。
这不仅是处于说话的人自身考虑,也是为了保护被告知的那一方。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
少年微微颔首道:“说重点就好了。”
宗仪意会,这就是只说跟病症有关的事,跟病症无关的,可以自行添加无关紧要的细节和干扰了。
“公子……王爷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体弱多病的。”宗仪沉声道。
其实皇兄也不是一开始就体弱多病,也不是一开始就沉迷炼丹的,只是……少年有些伤感地想。
随着宗仪低沉柔和的声音,十多年前深宫里的故事向文秀展开了画面的一角。
宣和六年末。
那年冬天的物候有些反常,往年的金陵城,即使是冬季,也不会下这么大的雪。风裹着雪一阵紧着一阵,只一夜的功夫便席卷了整个京城和周边的城市。
然而正是因为金陵城少有这样的大雪,突如其来的大雪并不是瑞雪兆丰年的吉兆。也许对于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来说,这是一场难得的赏雪体验,但对于城外的贫寒人家来说,漫天飞舞的雪是一道道催命的符。
宣和帝已经连着好几天没睡一个囫囵觉,终于也病倒了。但就算是病着,也还是坚持在勤政殿住下了,方便应付附近各地雪片样飞来的奏折。
冬日里的金陵大雪纷飞,坤宁宫的偏殿里温暖如春。两个小男孩趴在窗前望着他们从没见过的大雪,感到新奇又好玩。
柳太后不在坤宁宫里,大约也赶去了勤政殿探视去了。
宣和帝的病其实不算严重,只不过是连日操劳引起的体虚,又加上天气寒冷,心情郁结,多种原因交困之下这才病倒了。
此时的柳皇后,还没有变成那个十年后在朝堂内外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柳太后,此时她正忧愁地看着睡梦中还皱着眉头皇帝丈夫,却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帮他解决一二。
说来也巧,宫里最擅长风寒的那个老太医,前几日来为陛下诊病之后,因为雪天路滑在殿前摔了一跤。碰巧也是刚好赶上宫里侍卫换班,宫门落锁的点上,竟没人注意到。
而他带的那个药童,本来就是个路痴,雪天宫里到处看起来都是一个样。走着走着就把自己也给丢了。等他千方百计找到了能说上话的人,又了两倍的力气证明自己不是别有所图的时候。
再派人赶去,老太医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好在太医院别的大夫也是有水平的,好歹还为老太医保住了一条命。但要他来继续为陛下诊病,那便也无从说起了。
柳太后有些焦急地往殿外看了一眼,今天是徐太医当值,人怎么还不来。
此时,留在坤宁宫的两个孩子却丝毫不能体会大人们内心的焦急和忧愁,他俩正计划着甩掉母后留下来看着他们的宫人,去御园假山上滑雪。
昨晚母后还没回来的时候,他俩听见门口洒扫的小太监谈论说,御园里有些坡度较缓的石阶坡道,因为不常用所以上面的雪都没有清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