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能睁一个眼,闭一个眼,往里偷看呀……于是,他干咳了一声:“道心师父,柳婶那边来人叫了。”
“进来吧。我们马上过去。”
朱重八得了道心允许,他推开门。
眼前一亮,道心没戴帽子,她也是一个光头!青脑皮,没戒疤……呵呵,也是谁喜欢在自己屋里还带帽子。
道心不介意,她坐在床边正在飞针走线地做针线活。
“呵呵,我在屋里背书昏天黑地的,她原来躲在屋内给自己做道服。”朱重八心里嘟哝着,看颜色是才买的那块布料。
道心见他进来,忙把手中的活一放,眼眸带着笑光,她起身弯腰把放在床边的道姑帽往头上一戴:“走。”
柳家院子里人很多,点着几盏灯,晃悠悠灯火,照见一个黑漆大棺材,棺材是一头高一头低停放在院当中。柳秀才已经入殓躺进棺材里。前面,摆了一个长明灯,忽忽悠悠像鬼火。
灾荒之年,一切都从简。老百姓在恶霸淫威下,只能忍气吞声,有冤无处诉,只有哭声一片彼此起伏……
哭丧的人见和尚来了,大家给朱重八让出一块空地。一个小男孩抱着一个蒲垫送过来。
朱重八双手掸一下袍袖,拿起蒲垫调整了一下与棺材的距离。两丈远,他盘腿打坐,微微闭起眼,用余光扫了一下四周。向他投来几十双质疑的眼神,他心里发毛有点乱。
道心师父在一边,她的眼神更奇特,有鼓励有信任,还有一点他猜不着。他清了一下嗓子,唱了一句诺:“阿弥陀佛……”于是,他开始了超度亡灵,背诵起了“经文”《神机制敌太白阴经》:“时下得乙为日奇,凡攻击往来者、逃凶者,宜从天上六乙出。则恍惚如神……”
朱重八抑扬顿挫念的挺清楚,到后来,变成一阵瞎嘟哝。其实,人们很快对小和尚已经漫不经心。
因为,柳婶披麻戴孝踉踉跄跄地扑到棺材前,趴在地上放声哭:“天老爷,我好苦的命哟!那个畜生怎么不被雷劈死呀!”
一会儿,人群有骚动。
铁木紫把柳婶的女儿放回来。她女儿一个字“惨”!朱重八用余光瞄过去,女儿披头散发很令人同情……有人把她架进屋去换孝服。
耳听背后有人发愤恨。
“听说,铁木紫把她赏给了几个兵……哎,家破人亡,老天爷不睁开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