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那座寂寥的雪山和寒蝉之上。
说来这世间事总是那般荒诞而戏谑,仿佛一只神来之手将一串不相干的人和事牵连到了一起,首尾相接,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是,这世间万事万物总归不是个闭合的大饼,命运也不总是归于原点,就像是百八十年前有个山里的居士说过的话,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从来不回头看那些被浪花淘走的英雄。
这样的大白话着实不像是从一个读书人口中说出,只是偏生又说得有些道理。
只是不知道那北下的寒蝉和兽皮少年当不当得上碾压所有尘世枭雄英灵的车轮,而在车轮底下逃过一劫的兄妹俩以及那个不知何时被牵扯到泥潭中的寡淡少年会不会像不知所谓的螳螂一般举起自己的刀臂。
南下倒是南下了,只是南下终究还是没有逃过那只神来的手把两条落网之鱼串在那串晶莹的手链上,反倒是牵扯到了另外的普通少年。
若是那自诩无论念书还是习武都是天下第一的哥哥想到此处会不会心生愧疚。
如今走在另外一条崎岖小路上的他没有人能够看透。
夏何看着少年身后留下的泥石,想了想,然后北眺,望了望。
心中有了答案。
身形如鬼魅缥缈而不定,夏何哪怕是走上了这条几乎断绝的路上也依旧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一法通而万般法皆通。不过几步间便追上了少年的脚步。
“你可知道南去的路么?带我妹妹去吧。”
殷槐头一次生出一拳砸在人脸上的冲动,他哪里见过这般不要脸皮的人,刚刚还说要把哪里哪里的书包给自己,现在不说书了,就是连一句道谢都没有,即便是像殷槐这样的木头也生出怒容。
况且,殷槐也不像自家打零工的那个二柱子一样,满屋子找趁手的兵器教训自家娘们却最后只落了个落荒而逃去撵后院的野猫的下场。
他手里正好有把还算不错的小刀,刀用来砸人也是可以的。
可是不等殷槐举起刀刃上还沾着些泥土的小刀狠狠砸在那张惹人生厌的笑脸上,那笑靥的主人就主动快走了几步。
还说了句不明所以的话。
“刮风了,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啦。”
可是他身后明明还是万里晴空,不见一丝墨云。
殷槐只当这是玩笑话,也只当自己那页灰纸被人拿去做了厕纸。
……
“那回头我叫上槐子儿那小子也跟着你们一起去那南边。”马大娘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儿,不多时地上已经铺上一层飞雪。
“也好,省得那小子成天到晚就卧在这个小破地方,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后院来的偷腥的野猫有没有被二柱子撵走,只晓得马大娘难得的没有发横怒喝。
“说不得,去趟南边还能给他找个媳妇儿暖暖被窝,再不济也能打听打听他的身世。”
听到这茬,敏锐地察觉到有惊天秘闻可以挖掘的小怜忍不住少拿了一个豆沙包。
只是,脸颊还沾着些白面粉儿,嘴角还余着些甜蜜豆沙,手里还死死地抓着一个雪白豆包的少女怎么看都是后院的馋猫钻到了小肚子里的模样。
马大娘也来了兴致,拿出平日里与镇上其他老娘们儿八卦闲扯的劲儿,添油加醋说起那段往事。
故事以“那是一个雨夜,”开头,最后以少女颊边红腮上的泪珠做了注脚。
听得后院的二柱子长吁短叹,想着到时见到了那个榆木脑袋的少年时要怎么解释。
二柱子欲哭无泪,也拼命想要挤出点难过的情绪来,好到铺子里讨自家媳妇儿一声笑骂,最后实在难受不过,骂了两句。
“怎么这天恁地这般热,怎么还不下点雨来解解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