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你的态度怎么这么恶劣?”陈佩兰端着果盘出来就听到这一番激烈的话,不禁指责盛棠,“盛家养了你十四年,你哥哥又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忘恩负义!”
叶棠被这指控怔住了,一股巨大的愤怒让她口不择言:“忘恩负义?他对我好?呵,盛家养育我十四年的恩情我已经还清了,我不欠他们什么,也请他们不要再来骚扰我!”
“啪”的响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陈佩兰手里的果盘掉在地上,水果滚了一地,葡萄还在地板上滴溜溜地转,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打了叶棠一巴掌……
可是当她听到叶棠说已经还清这十四年的养育恩情时,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有一天,悠悠也对她说,她还清了这十四年的养育之情,她会多么痛苦多么伤心,这份情是不用还的,也永远还不清的,这是舐犊之情,这是母女亲情啊,怎么会有那么冷血的人说她已经还清了呢?
“佩兰!”
“阿姨!”
两声惊呼响起。
叶棠也没想到,陈佩兰这个妈妈会动手打自己,她觉得眼泪迅速在眼眶里聚集,只差一点点就要滚落下来,可是她对自己说,不可以哭,不可以,她微微抬起头硬逼着眼泪流回去。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哥哥?”叶棠一字字地加重语气问。
“不是的……不是的……棠棠,你明知道不是的……”盛森痛苦的摇头。
原来真有沧海桑田这回事,一步错步步错,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机会改正,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抚平,为什么我越努力就感觉无能为力,盛森在心中悲鸣。
这一巴掌过后,陈佩兰有几天没有和叶棠说话,倒不是她还在生气,而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叶俊山不止一次地批评她冲动,可是她也觉得分外委屈,她从来没有打过悠悠,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动手打这个回来不久的女儿。
最先出口道歉的叶棠,她低着头到陈佩兰前面诚恳地说:“妈妈,对不起,我那天态度不好、没有礼貌,我不应该和盛森吵架,更不应该说……说那句还清十四年养育恩情的话,我让你伤心了,妈妈,你能原谅我吗?”
陈佩兰盯着面前的这个女儿出神,她说我不应该说那句话,我让你伤心了,而不是我让你生气了,她完全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失控动手打她,不是因为没有礼貌,不是因为态度不好,而是因为触到了她失去悠悠的痛处……
这个女孩像个人精,完全可以猜透别人的心思,她的眼睛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狡黠,她揣摩别人、讨好别人,在悠悠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嘻嘻哈哈地同他们没心没肺嬉闹的时候,这个女孩已经成熟精乖的让大人不寒而栗了。
“佩兰,你在想什么?棠棠在跟你道歉呢。”叶俊山提醒她。
陈佩兰恍然醒悟,“哦,其实那天我也有错,妈妈太冲动了,应该是妈妈要跟你说对不起才对……”
尽管双方都道歉了,看上去一切都平息了,可是盛棠知道她和亲生父母之间的隔阂却越来越深。
隔阂是比爱和仇恨更坚固更可怕的东西,爱和仇恨至少是某种激烈的感情,是发诸于口的情绪,而隔阂冰冷沉默,不言不语,却像一堵墙一样真实地存在,时时刻刻横亘在人们中间,墙两边的人怎么努力都只会撞到墙上而已。
这堵墙只要建成了,再想拆除就需要经年累月的时间,也许一辈子都拆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