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垂眉轻笑，推送茶盏过来道，“我恨，恨自己无能，我培养了好多优秀的学生，显然，他们都没你优秀。”

“累了，乏了。”

老校长抿了一口茶，指着对面的座位道，“坐啊，我其实特别好奇，你是怎么跳出来的？”

“你是说抓住了报案人？还是指刺杀部长失败？”

“是B市的牵绊。”

“那么多死人你居然没有执着下去，居然回来了。”老校长费解的挠着头，扫了眼窗外道，“你连部长都敢抓，难道还怕上头的调令？”

误打误撞，在我心里少女背影、B市和云海是不可分割的线。

“闲话，留着我去探监的时候，咱们好好聊。”

我扫了一眼时间，抬头看向二人，冷漠无情道，“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说明已经有了认罪的觉悟。”

“认罪？”

老校长指了下杨宝山，发出一声诡异的笑，“我们，都是功臣。”

“而你，阻挡了审判之剑的降临，让一些硕鼠流窜在外。”

我倒成了罪人，“秩序，规则是和谐稳定的前提，如果人人都想跳出秩序会乱成什么样子？每个人心里都有对错的衡量标尺，但，这根标尺主观、片面，能拿来做准则么？”

“要说功臣，孔老师是，你们两个是彻头彻尾的罪人。”

老校长当即露出不悦，眸中闪烁着疯狂道，“那些人脏，凭什么活着？”

“那你又凭什么活着？”我上前掀翻了茶盘，指着校长的脸道，“你看到不公、黑暗，却看不见一丝阳光，因为你的心是脏的，所以，你眼里只能看见污浊。”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听到这话，真心觉得老校长已经疯了，我冷笑一声道，“不要亵渎圣贤，你是网络小说看多了么？”

“天地眼中每个人都是凡俗，仁恩不会单独眷顾某个人，不偏不倚恩泽众生。”

我解释之后，自己反而觉得荒唐，冷漠无情道，“明天，我会带你游街，宣布你的斑斑劣迹，你不是觉得自己是圣人么？”

“你看看凡俗大众是怎么用臭鸡蛋，烂白菜砸你的！”

老校长眼底闪过自信，张口幻想道，“百年之后，会有人铭记……”

“铭记个屁！”我骂的不客气，连续拍桌子道，“你死后，连个墓碑都不会有，会变成一具尸体，成为法学院的标本，泡在福尔马林中切分成一块块供学生解剖！”

“不过，孔老师倒是会名留青史，我答应了他，不会公布他的罪名，他，是当代名师！”

“至于你？”我捏了下下巴，仰望天板道，“你会在媒体上曝光，罪名一条条纰漏，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的后人，子孙后辈都会因为你而蒙羞。”

“他们见到了你的孙子会说，不跟他玩，这个人的爷爷是个坏人，是恶魔！”

老校长眸色恍惚，反复说不会，我没插话，目光快速环视周围，两个人在这里出现的目的只是自首么？

“我，没错。”

老校长突然斩钉截铁的回应。

我发出一声嗤笑，斜了一眼杨宝山，满口鄙夷道，“懦夫从来都不愿承认错，能驱逐黑暗的，会是黑暗么？”

我没想到这句话成了触动老校长的点，他扫了眼天空，长叹一声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他寻找光明！”

“是啊，为什么要成为黑暗的一份子？”

那诗真美，我乘胜追击，脱口而出道，“孔老师为国家培养了多少国之栋梁，人家是光明，却被你们这群人拽下了水！”

老校长从口袋里取出老镜，默默的擦拭着，“你本以为，自己是个英雄，慷慨赴义。”

“没想到啊。”

老校长一瞬清明，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他冲杨宝山挥了下手，笔纸铺开，奋笔疾书。

我不觉得赢得这么顺利，低声试探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未必能抓到你。”

“该死的都死了，况且，你已经车马炮摆在了我的面前，我输了，不过，我也赢了。”

老校长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抬头问了一句，“我是犯了一些错误，但是，结局是我满意的，那些冤屈的学生，也是满意的，你说呢？”

我深出一口气，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费口舌，“你记住，正确的方法，正确的途径才能做出对的事，至于某些人，铡刀很快会落下来，不过，你要写清楚。”

老校长不由笑了，转头看向杨宝山，“老孔说的没错，这个事，只有这个孙猴子能办。”

“代价，大了些。”杨宝山始终没说话，我还以为，这是个哑巴。

老校长摇头自语，写了些东西突然抬头看向我，“当年，今天是918，我往那四个岛送了十吨白粉，明年的今天，我争取送他们三十吨。”

“你觉得，这人是好还是坏？”

我不由费解，“你也认识木老汉？”？

我刚想追问‘少女背影’的线索，老校长哈哈大笑，笔指着我道，“我和你父亲，是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