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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呦呦一边写着琴谱，一边听琴卿说着那些死去的富商，他们在芙蓉园捧的人，做的事，她丝毫不意外为什么琴卿会知道这些，能在这里存活并且站在顶端的人，必然要有她的过人之处，除了技艺，还要有智慧和手段。

原来那些意外身亡的富商之前都是芙蓉园的常客，只是他们来这的目的各不相同，又捧红凤的，也有来听琴的，当然也有去鸾凤楼的，就连王大人也经常出入这芙蓉园。

“王大人是来听琴？”陆呦呦抬起头问道。

“呵。”琴卿脸上的笑容有些耐人寻味，“你会以为他来听琴，我一点也不意外，人们总是觉得一个体面的人做的应该也都是体面的事，但是这芙蓉园啊，就是能把那层虚伪的体面给剥掉。”

“琴卿姑娘的意思是……”

“王大人去的是鸾凤楼。”琴卿暧昧的笑笑，“捧的，是那里的一个男人。”

陆呦呦不由得睁大眼睛，“捧……捧男人？”

“呵呵呵。”琴卿被陆呦呦的表情逗得咯咯直笑，这笑声如她的琴声一般悦耳动听，“陆姑娘啊，这世上有喜欢女人的男人，就会有喜欢男人的男人，有喜欢男人的女人也就会有喜欢女人的女人，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哪会因为男女之别而禁锢呢。”

琴卿说完，又似乎有些怅然，她看着虚无的空中淡淡的说：“能够禁锢这热烈的情感的，只是人们世俗的眼光罢了。”

陆呦呦看着这风华绝代的女子，心里有些触动，“琴卿姑娘为情所困？”

琴卿听到这句话，似乎一怔愣，回过神来，她笑了笑，“这世上能有几个人不会为情所困呢。”

陆呦呦点了点头，将琴谱交给琴卿，琴卿拿过来看了看，细细品品，“真是一首好曲子啊…若这一生也能如曲中这般轰轰烈烈，也不枉为人一世。”

“琴卿姑娘没想过离开这里么？”

“离开？”琴卿低头想了想，自嘲的笑笑，“在这芙蓉园，我还能保持一份风光和体面，出了这芙蓉园我能得到什么呢……况且岚老板也不会轻易让人离开的。”

“这里的风光体面不过是黄粱一梦，琴卿姑娘如此聪慧，不会看不透，你琴技堪比伯牙，但是可遇到过子期？”

“伯牙子期…知音难觅…”琴卿看了看这富丽堂皇的房间，叹了口气，“笼中之鸟，岂敢奢望。”她看了看陆呦呦，“真羡慕姑娘。”

陆呦呦看着面前美丽的琴卿，她的才华和美貌会随着时间流逝在这座奢华的芙蓉园，如水中的芙蓉，最终凋谢在秋冬寂寥的池水中。

“琴卿姑娘，若是将来有机会就走吧。”她拿出一根银针，“如果将来你需要帮助，带着银针来望京府找我。我虽不敢自比子期，但也真心希望姑娘能过的幸福，至少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琴卿接过银针，感激的一笑，“多谢陆姑娘，今日与姑娘片刻的交谈，已让琴卿颇有所得。”

“琴卿姑娘保重。”陆呦呦转身出了内室，琴阁的台子上早已有另一个琴姬在弹琴，台下的听众们也依旧听的津津有味。这琴阁中坐的是否是琴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体面和风光。

陆呦呦出了琴阁，走在如水的夜色中，这正是天将明时最暗的时刻，芙蓉园中依旧灯火通明，只是再不如之前那般热闹，戏已落幕，琴声已住，繁华落幕，喧嚣退却，只留下满园破败空乏的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