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股令人心脾凉爽的气息从那胸口里钻了进来,把那令人恐惧的死亡阻挡在了一纸之外。
「艾瑟兰人,你觉得死亡可怕吗?」
心里一道意识从虚空中升起,向他质问道。这道意识绝对不会来着自己,而那迷迷糊糊的自我意识告诉自己,这绝对是来自那个黑女巫的。
明明不想回答的,但有一股冲动,就像是自己本能那样的东西,要求自己对她说话。
“死亡……并不可怕。我已经活了有三百多年,世界上的一切我都见识过了。我死而无憾。”
‘呐呐,妈妈,爸爸去那里了啊?’
一道年幼的声音从心底深处想起。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孩子,你的爸爸他,已经到遥远的地方去旅行了哦……’
母亲那还稚嫩的脸上,也是兹拉克头一次,在她漂亮的眼睛的角落里,见到泪水滴落。
没多久后,母亲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离开了这个世界。好像是为了追随父亲的脚步,但又像是被苦难与绝望逼到了墙角。或许这两者都有吧。
就这样,母亲也草草的离开了这个世界,陪着父亲去旅游了。
那自己什么时候去呢?
这个问题自小开始,就一直围绕着小兹拉克的心头,一直到了当上白面者为止。
‘陛下,就由我来做这些肮脏的事情吧。’
带上了白面具的兹拉克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冰冷的语气就不像是个活人。
‘我们本就是艾瑟兰肮脏的一面,又有何人是干净的呢?’一名稍显年老的男性,插着手,望向那窗外的飞雪。
他是现在的恩菲尔德的父亲,当时艾瑟兰阴暗面的‘国王’。
‘我们谁的手是干净的呢?又到底有谁会害怕死亡呢?’
兹拉克在面具下暗暗的苦笑了起来,确实,他们这些阴影里的鬼,浑身上下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一块地方是能够暴露在大众之下的。
也正是如此,他们才会戴着一块警醒自己的纯白色面具,告诉自己,即便是表面上,还会有‘拯救’自己的几乎的。
但直到现在,兹拉克还是搞不懂白面具的意义,明明都已经深陷泥潭,甚至连嘴巴和鼻子都被肮脏的臭泥给掩盖住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插一根空心管来呼吸呢?死了不就结束一切了吗?
『那就是所谓的欲望啊,艾瑟兰的朋友。』另一道声音响起,明显不同于之前那温柔的声音,耻笑与疯狂无不充斥着语气,『白面者,你们,是否有在内心暗暗的起誓道,一切的欲望都应该被排斥出头脑呢?』
‘我以这纯洁无瑕的白面起誓,一切的欲望、权利与自由,都将消散于无形之风中……’
那又是多久之前了?自己刚加入白面者的那个时候,那尖锐、铿锵有力的起誓词,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洁白而又光亮的大殿里,没有多少观众,也没有多少起誓者,但那一瞬间,自己明明暗自下定决心记住一辈子……
‘白面具到底代表着什么?’
‘是最终的救赎。’
那个解答自己疑惑的导师,为什么他的脸上也有着隐晦的难堪呢?
‘什么是‘最终的救赎’?’兹拉克手上拿着白面具,不解的继续问道。
‘「『当你陷入了泥潭的时候,那一只拯救你的手。』」’
“但那只手到底在那里啊!!为什么泥潭里给予的只有苟延残喘的空心管子,而不是真正的救赎啊!!”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自己是不期待着被解救!明明自己都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放弃生命的准备!
为什么我要期待着别人的解救!为什么我忍受那肮脏与绝望之后,希望的报答没有如期而至啊!!
世间的道理在何方!万物之间的等价交换哪里去了啊!这不是魔法的真谛吗!
『你的解救,不就在这里吗?』
一只洁白的手,终于伸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