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油大神若无其事的说着一些残酷而且变态的事。
冯祚摇着头,感觉有点心惊肉跳,没想到自己当年是无数次从生死边缘走过,却浑然不知。
突然,他在排队人群中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影。
是大跳。
这家伙看上去正老老实实排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却显得心事重重。大概五六分钟后,他离打饭窗口只有一个人的距离了,突然从后面的队伍里迅速闪上来一个人,挡在了他的前面,紧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就把大跳挤到了窗口外。
唉,忘了,这家伙也是新兵中的蠢材之一。
冯祚准备上前,可是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闪过了猪头在赌场里给旋风和大腚撒钱的画面,他不动声色打发走了推油大神,然后躲在角落观望。
大跳有四五次接近窗口,又有四五次被挤了出来。这些插队者不仅买主食,慢条斯理吃了半截后,有晃悠悠回来买水果和甜点,就是不让窗口前空着,眼看着打饭口后面的吃食越来越少,大跳的眼神越来越绝望,脸色都发青了,可是又不敢动面前这些老兵,他几乎要崩溃了。
就在这时,冯祚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他果断走了出来,扳住正准备插队的哥们。
“嗨嗨,阿暴你他妈是猪啊,吃了两顿了还他妈的要买东西吃。”
那家伙正是二师兄手下,之前和冯祚在顿涅茨克打印店并肩作战的疯鼠雇佣兵,这是冯祚第一次尝试着,用不再客气的,有些张狂的声音和老兵对话。
老实说,刚开始冯祚有些紧张。
因为一直以来,他对任何疯鼠雇佣兵,无论资历深浅都是客客气气的,尽量不得罪人的态度,他也确实做到了极少竖立敌人,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这种保险态度不好使了。
冯祚不确定这种改变会带来什么,但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尝试。
阿暴明显愣了下,他的神情有点惊讶,然后又转为了释然。
“嘿嘿,阿作啊,哦,我差点忘了,这小子是跟你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就这样吧,反正最近我准备减肥,这甜点不吃也罢,走了走了。”
说着,阿暴转身就走,队伍里的人见此情景也纷纷散去,很快窗口前就剩下冯祚和大跳两个了。
“唉,祚哥我……….”大跳鼻子一酸,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好了,别抒情了,先吃饭吧。”
折腾了那么长时间,窗口早就没什么饭菜了,于是两人只好打了一大盘发黄的菜叶,一大盘炸鸡块再加上一些凉掉的米饭,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来。
“祚哥,你什么时候从阿尔巴尼亚回来的?”
“就刚刚到,话说你是在搞什么?都被人当猴子耍了还不出声。”
冯祚把一些菜叶拌到米饭里,扒拉进嘴里大口嚼着,炸鸡块放的时间太长已经有些受潮变软了,一点都不好吃,冯祚只能权且当补充能量。
“祚哥你走后,这段时间跟好几个机枪组搭伙,结果都配合不好,有两次忘了带两脚架,一次忘了带瞄准镜,都快被骂死了,我还不是最惨的,表现最差的那些连任务都没得出,只能去刷厕所,连什么时候能结束都不知道。我能食堂里混口饭吃已经很满足了,哪还敢说什么。”
冯祚有些不可思议道。
“这种神经病一样的处罚你们也能忍?”
“想不忍也行,就准备好收拾家伙滚蛋回家吧,祚哥,我们选择干这一行,都是已经走投无路,就是奔着赌条命赚大钱去的,现在钱没赚到手,谁甘心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家。”
大跳笑得很苦。
“祚哥,不怕你笑话,那狗日的教练毁了我,我的运动员生涯已经完蛋了,我那不争气的老爹又欠了一屁股赌债,家里简直是一团糟。疯鼠的薪水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转正,拿到分红,不然我家就撑不下去了。”
冯祚忍不住想到了曾经在某本杂志上看到过的,关于日本“社畜”文化的文章。
那篇文章提到,在大型日企中充满了各种变态的考核规定和处罚,对完不成指定业务量的工作人员,罚跪,挨打,甚至当众挨耳光都是家常便饭,有时候甚至还要被逼着吃下包括蜘蛛,蟑螂,辣椒酱在内的各种可怕的东西。可是这种丧心病狂的企业辞职率却并不高,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企业在制定苛刻惩罚条例的同时,又提供了丰厚的资金奖励和晋升愿景,巨大的吸引力让几乎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忍受这种疯狂和暴戾的生活。
这时候应该怎么说呢,应该是让大跳赶紧脱坑回家,找份安稳的搬砖工作好好过日子吧,雇佣兵真不是人应该干的工作。
冯祚就这样想着,可是说出来的却又是另一番话,
“下次有事就找我吧,我尽可能给你摆平,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副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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