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溪村的拜师大军兴致勃勃而来,垂头丧气而回。满村数十个孩子,只有瘌痢头王小二和小凤通过了测试,相比其他村来的人已经是好的了,大多人村子来的都是一个合格的都没有。
众人又坐着骡车回村子,孩子们沮丧了一会,也就不在意了,毕竟修仙的世界本来离他们就很远,难得这一次到了天梯派游历了一番,见识了稀奇古怪的神仙世界,也算不虚此行,便叽叽喳喳的说笑起来,都对天梯派那疯疯癫癫的仙车影响最深刻,待赶回村子,已经是半夜了。
吴忧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吴福贵就像是知道他不会通过测试一样,难得的炖了一只砍柴时捉的山鸡等他,父子俩深夜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的吃饭,吴忧感到无比的压抑,自小和父亲在一起,只有简单的交流,多一句话都不说,有时候好几日都说不上一句话,这让天性活泼好动的吴忧很怕和父亲在一起,好在他白日打柴,回家吃完饭就喝酒睡觉,父子俩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多。
吴忧又不禁久违的想起了他死去的娘,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她埋葬在哪里,不过,吴忧知道,要是他娘还活着,他今天一定会扑到她的怀里好好的哭上一场,那样,他心里或许会好受些吧。
默默的吃完饭,吴忧照例收拾碗筷,吴福贵咳了一声,通常,这是他要和吴忧说话的前奏,吴忧愣了一下,吴福贵道:“明天一早和我上山砍柴。”
吴忧没有回答,也不用回答,父亲从来都不是和他商量,而是命令,自然无需回答,执行就是了。
回到自己茅屋的床上,吴忧心绪起伏,无法入睡。修仙梦就这样破灭了,自己不可挽回的和父亲一样成了砍柴的樵夫。
吴忧不禁摸了摸怀里初灵决,既然无法改变现实,不如就往好处想想,比如这引灵入体诀,虽然自己资质差到掉渣,那把椅子不是说了吗,还可以练到炼气期,起码这引灵入体诀,对于他来说还有一个最大的用处,那就是催眠,不是每次一修炼就会睡着吗,那好,在无法入睡的时候,就用他来快速入睡吧,比如今天。
吴忧想到这里,心情渐渐好了起来,打定主意要坚持练这初灵决,以后多多砍柴,等卖了钱,就去打听哪里有卖画钟大哥那些符文的符液材料,要是能画几张符来卖给别人镇宅驱邪,也是不错的一笔收入吧。
成长的道路上,充满了挫折和艰难,只有在逆境中看到事物好的一面,自己给自己找到希望,才能长大。
次日一早,吴福贵扔给吴忧一把磨好的旧柴刀,多带了几条草绳,便带着吴忧出发了。
村子南面往天梯山的方向,是平缓的一大片森林,吴忧跟着父亲在森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看着身边的树木枯枝暗暗埋怨:“这里不是就有这么多的柴吗,为什么不砍,还往里面走什么啊?”心里埋怨,嘴上却不敢询问。
走了几个时辰,爷俩终于走出了这片森林,面前豁然开朗,只见远处绵延的天梯山到了这里,就像被刀劈了一般的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绝壁。
吴忧觉得这天梯山就像是地主老财家的太太小姐出门上马车时用的三层台阶的垫脚,昨天他还在垫脚的台阶那面的天梯派里憧憬着修仙的美梦,今天就来到这垫脚的没有台阶的这面砍柴,真是恍如隔世。
只见那天梯山后山的绝壁上,冲泻下无数条大大小小的瀑布,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仿佛一副巨大的珠帘挂在绝壁上。瀑布冲泻到下方,汇聚成了一面巨大的湖泊,静静的泛着幽蓝的光芒。
吴福贵带着吴忧绕着湖泊走了半圈,中午时分,来到了绝壁的山根下,吴福贵拿了几根草绳对吴忧道:“我去山上砍,你就在这里砍,砍够一捆了捆好了等我。”说完便在那绝壁比较平缓的一处轻车熟路的爬了上去,转过一个山嘴就不见了。
吴忧纳闷,出了村子就是好柴禾不砍,费了半天的功夫跑到这绝壁下,还不是砍柴,有什么区别?心中郁闷,便把气撒在了周围的枯枝上,不一会就用那把旧柴刀砍了一捆柴禾捆好,看看父亲还没回来,那山壁陡峭,自己也爬不上去,便在湖边转悠,居然在芦苇丛里发现了一窝野鸭蛋,真是运气不错!午饭有着落了。
吴忧烧熟鸭蛋吃了,给父亲留了几个,不一会就见吴福贵饶过山嘴,背上背着不大的一捆柴慢慢爬下峭壁,走到跟前,吴忧发现他背上的柴禾都是同一种木材,手臂粗细,不圆不方的,暗红色的树皮上都有四道金色的细棱,十分奇特,从来没有见过。
吴福贵吃了鸭蛋,吩咐吴忧背上柴禾,又进入了森林,走的却不是来的路,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就出了森林,又走了几里地,却到了方圆百里最繁华的灵隐镇上。
进了镇子,吴福贵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家杂货铺的后院,找到了胖胖的钱掌柜,钱掌柜招呼伙计称了吴福贵背上的柴禾,算了五十多文钱,吴福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钱掌柜,这个……这个是,是我的儿子,”吴福贵指着吴忧又道:“他也和我砍柴,你看这……”
钱掌柜看了看吴忧脚下的那捆普通的柴禾道:“哦,原来是你儿子啊,不过,吴大哥,你每次送来的这四棱丹木,十分稀罕,有人托我高价收购,据说是修仙的神仙炼丹用的,有多少要多少,只是这普通柴禾嘛,不瞒你说,我们自家伙计出了镇子也能砍得到,不过……”钱掌柜看了看吴福贵有些难为情的脸色,顿了顿道:“既然吴大哥送来了,自然也不好叫你再背回去,那就一并收购了吧,算五文钱,你看怎么样?不过可说好,你得多送些四棱丹木来,只能卖给我一家。”
吴福贵连连点头道:“好,好!行,行!”
吴忧仔细打量了一下父亲砍的那捆手臂粗细,通体长着四条金色细棱,叫什么四棱丹木的柴禾,原来这就是修士炼丹用的木柴啊,难怪父亲舍近求远,爬上绝壁去砍这种柴禾,原来价格是自己砍的这捆普通柴禾的十倍不止,人家还不愿意要,看来这砍柴也是有学问的啊。
卖了柴,爷儿俩又来到镇子上的面馆,一人吃了一碗两文钱的素面,已是黄昏时分,爷俩赶回家中,又是半夜。
就这样,吴忧开始了见习樵夫的生活,每天早起,爷俩赶到天梯山后山的绝壁下,吴福贵爬上绝壁去砍值钱的四棱丹木,吴忧便在湖边砍一捆普通的柴禾,顺便弄些吃的。
山路走惯了,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少了,吴忧每天在湖边游玩的时间便多了,偶尔也能捉住山鸡兔子什么的,但多数午餐还是野果鸟蛋,虽然跟着父亲有些压抑,但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只是有时候吴忧看着高高的天梯山绝壁,不免想到山那面的大凤,小凤和瘌痢头,他们一定在修炼高深的仙法吧,还有那么多的师兄师弟们,可以一起说说笑笑。而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对着一个整日不说话的爹,每天跑上几十里的山路,只为了一捆五文钱的柴禾。
这天,吴忧照例砍好了一捆柴,开始准备午饭,湖周围的芦苇丛里,野鸭蛋已经被吴忧搜刮干净,附近树上的鸟蛋能摸的也摸得差不多了,只有一棵三四丈高的老松树上,有一个大的鸟窝,吴忧注意了很久,没见大鸟来过,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蛋,今天时间充裕,吴忧打算爬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