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见弗离低着头，绞着衣袖，倒是颇为和蔼地挂起一抹风韵万分的笑容，“来，弗离姑娘，你且跟祁娘来去见见首玚坊的姊妹们。”

弗离低声应了，便由她牵着往后院走。

满院子的野蔷薇，绣芙蓉，白杜鹃，柳叶桃，洋洋洒洒地开满了，一片片亮丽的颜色如同铺就了琼瑶锦绣般，衬得这本来就精美的院子愈发地雅致。

弗离见惯了天宫处处繁华，倒是对这秀气的院子有了几分鲜奇感。她唇角带着几分笑意，与祁娘步入偏厅的门。

未看到什么，耳边却已经传来了妙龄女子可人的笑声，清灵娇脆似是鸣玉击环之声，入耳动人。

弗离转眸，就看见几张宽长的飞鸾梨花木凳，铺了一层软软的织锦毛皮，中间围着一个紫铜淬金的百鸟青云炉子，七八个姑娘团坐着在那向火，说笑。

祁娘轻拍两下手掌，那些姑娘便听话地围了过来，见是祁娘身边站着玉立如花的弗离，她们颇为惊奇地瞪了瞪眼，可什么也没敢说。

弗离稍稍眯眸，倒是佩服起祁娘选人的眼光来，这几个姑娘知礼守分，心思纯良，想必……舞艺也不会差。

祁娘带着几分轻柔地看向弗离，微微笑道，“这是弗离姑娘，咱们首玚坊新来的带子，以后叫她小九便可。”

“九姑娘。”那些女子听了后，也是纷纷朝弗离行了礼，齐齐开口，一双双顾盼神飞的鹤眸闪着明亮的光。

小，小九？……

弗离浅笑着规矩地回了礼，心里却是觉着这名字莫不是神界里养着的鱼蛟姑娘么，她觉得哭笑不得，却也只能应了下来。

谁让她排在末尾儿的第九呢，罢了。

“看你穿得这么单薄在前厅坐久了，又没有生炉火，想必是冷了，去，跟她们向火，学点东西罢。”祁娘仍是一副气韵美艳的笑容，挽着袖子，朝那八位姑娘吩咐了会儿，便转身走了。

弗离瞧那几位姑娘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虽在凡间已到了嫁人的年纪，可毕竟心智未全，祁娘一走，她们仍是带着几分少女的叽叽喳喳，拉着弗离便围在了火炉边。

“九姑娘，你长得可真好看。”那个笑着带梨涡的姑娘眉眼弯弯，虽是一身粉裙，却因那明媚而未显得俗气，“我是沂蔷。”

“我是郑沅……”

“莯光……”

八位姑娘报上的名字让弗离颇有些招架不住，幸是她记忆好，勉强地笑了笑，她望向那些笑靥如花的姑娘，再一次有了恍惚。

她做女官做久了，久到似乎快过了仙元，觉得自己已经如垂暮耄耋，随时会羽化逝去。

久到她的名望在每个宫娥心中都记得清楚，见了她都小心翼翼生怕坏了规矩。

百代过客，逝者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