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猛然间一声惊呼,梨末竟不小心掉入了一个巨型的峡谷中,雪霁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手上的青筋一根根爆起,面色赤红,可无奈,最后二人还是一块掉入了洞中。
雪霁急着去搀扶起摔倒在地上的梨末,生怕她受了什么伤害,梨末的手臂被崖上的树枝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雪霁的心疼满当当的写在了脸上,他撕下了衣角,细细地替梨末包扎好,动作极轻极柔生怕弄疼她,看着她额间渗出的汗珠,他的心紧紧地揪着。
见他这般着急的模样,梨末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没事,你放心,我不疼的。”雪霁没有答,他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出路,崖边长满了丝萝,紧紧依附着缠缠绵绵的乔木。
梨末有些累了,眼皮不自觉地下沉,似乎是伤口的疼痛,让她更加疲惫了些,整个身子慢慢向后倒去,雪霁见状,一下子扑了过去,接住了即将要倒下的梨末,稳稳地使她的头落在了他的怀中。他轻轻哼着歌,她安心地在他怀中睡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拂进了峡谷中,梨末被无法忍受的饥饿唤醒,却抬眼发现峡谷中的一处低地长出了果子,梨末指着那一处,想着急起身,却一个猛地,再次跌落在了雪霁的怀中,雪霁正无比温柔地盯着她的脸,“当心些,你要是再受伤,我可没有衣服再给你包扎了啊,除非你不介意与我坦诚相见?”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无比温柔严肃的男子竟然直接说出了这般话语。
梨末挣扎着起身,红着脸道:“没想到你竟这么不正经,我们都要饿死在此处了。”梨末的语气似乎带了一些责备的话语,这可让雪霁有些着急,他未曾想到自己似乎真的惹她生气了。
他拉着梨末的衣角,像个小孩子一般撒娇道:“我错了,我错了,末儿小姐可以原谅我吗?”见他的样子,梨末又好气,又好笑,这男子怎么和肉肉一般,如此大的年岁,竟然还学小孩子撒娇。
直到梨末终于露出了微笑,他似乎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梨末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衣角边的手,道:“那有果子,你摘些给我吧。”雪霁惊讶道,这样的地方,怎么会生长出果子呢?沿着梨末手指向的地方,雪霁终于见到了梨末所说的果子。那地方似乎还微微透着光亮。
“末儿,末儿,快来,我好像发现水源了。”雪霁惊喜地喊道。梨末连忙站起了身子,原来此处原本是村子里河流的源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乔木和丝萝,将水源紧紧堵住了。
可这已经生长了如此多年的乔木怎么可能轻易的被砍断呢?更何况二人现在连自己都被捆在了峡谷中。
“末儿,你安心坐在这处,等我。”他扶着身子还有些虚弱的梨末,坐在一旁道。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带着好闻的梨花香味儿,淡淡的,却很温暖。
梨末抬眼望着他,他抽出腰间的玉笛,那支玉笛是透亮的白玉,却没有坠上任何点缀,可梨末却觉得本该如此,那本是再纯洁不过的,世上哪里再有什么能够与它相匹配的呢?她有些诧异自己的想法,仿佛这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他将笛作为利剑,将那乔木和丝萝一点点抽离,割断,编成藤条,梨末终于明白了他的想法,捡起那断落在地上的乔木与丝萝,一点一滴编织着。他的汗水顺着额头一点一滴,大颗大颗地滴落了下来。梨末不自觉放下了手中的藤条,掏出了腰间的丝巾,逝去了他额间的汗滴。她也不知为何,靠近他,感受他,她的心会痛,好痛,好像尘封在心底那最深刻的痛苦一点一滴消融。猛然间,她停在半空的手被紧紧抓住,他的眸子如黑夜中闪烁着光亮的星辰,温暖而明亮,可却又距离她仿佛又相隔了几千几万光年。
“落儿。”他喃喃自语,那名字却真切地落在她的耳边。他可是将她当做了谁吗?“你放开。”她重重甩开了他的手,她有些讨厌,有些反感,他便这样将她当做了旁人。他这才反应过了眼前站着的女子已然忘却了前尘,忘记了他。他痛苦地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她的脸。那整整亮了一眼的火光,二人便倚靠在两侧,隔着那跳动的火光,相对无言的诉说。
当梨末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雪霁已然不再了,她焦急地不顾身上的伤痛,一瘸一拐地四处寻找着,这一刻的她真的好害怕,害怕她再次被抛下,再次一个人留下,那一幕幕遗弃与欺骗像断了线的影片一般循环播放着。直到她终于在悬崖边找到了身上满是被荆棘划破的伤痕的雪霁,她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不断抽泣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都要抛弃我,都要放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正在砍断乔木的雪霁愣了一下,心似乎跳漏了一拍,这一幕,他的梦里重演了多少遍,可梦醒之后周围却只剩下了冰冷的空气,冷漠的呼吸伴随着他不断消失的光年一点点跳动着。如今她的温度贴着他的体温,那么真实,却那么梦幻。他伸手握住她缠绕在他腰间的双手,柔柔道:“你放心,我在这里,我不走。”他怎么舍得,他恨不得每一天,每一分钟都紧紧拥抱着她,细细瞧着她。
她的心此刻无比的安定,无比的安心,她停止了抽泣,松开了环抱在他腰间的双手,这一刻,那仅剩下的一些阴霾便也如此消失殆尽了。二人合力,直到最后一根丝萝被抽离,狂涌的水猛地奔流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他紧紧拥着她,用自己的身子将她护在了自己的怀里。任凭那喷涌而下的泉水将他的衣衫浸透。她还没有反映过来,便已然瞧见了他明媚俊秀的脸上挂满了水痕。她有些责怪,气恼他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未曾想到他尽然还傻傻笑了出来,脸上的暖意怎么都无法被阴霾遮挡。
在二人准备离开这座峡谷回到村庄时,却瞧见那一汪清泉旁隐约露出了一座小小墓碑,墓碑上没有名字,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丝萝,二人极为惊奇,难道这会是云萝的坟墓吗?那个绝尘的女子难道竟然会被葬在了此处吗?墓碑旁似乎埋着什么,二人扒开了泥土才发现是一卷丝帛,那卷上书写着“来时千帆远,故去尘相距,伊本丝萝,尽托乔木,木断情离,不复相思。”毫无疑问,这墓中的主人必然是云萝无疑,可这丝帛上的话语字字句句,无不显露出了她的无奈,她的失望,她的决绝,可依照村民的话乔木如此深爱着云萝,云萝又如何会写出这样一番话呢?她又为何会孤独地躺在这处冰凉的谷底呢?梨末的心中盛满了疑问,可雪霁似乎有些令人瞧不懂的微妙表情,这些着实让人费解啊。
二人终于回到了村庄,看着泉水缓缓流过干枯的河流,奔涌而下,夕阳下,一对年轻的男女站在小山坡上,男子温润如玉,女子俏丽冰清。“雪霁,我想我们不要买下它吧,你看若是将这里种满花果,春收粟米,秋拾香茶,村民们都能倚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富足的生活。起风时,沐阳柔光下的秋千架轻轻摇曳着,坐下风车下的梨花树旁,该是多美的场景啊。若是在温泉旁盖一座小木屋,再种上几树梨花,这样的生活一定很幸福吧。”他愣了下,曾经那座开满梨花的小屋中也住着一位善良而美丽的姑娘,她像出现在他阴暗生命中的天使,让他不长的岁月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