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几个街道和楼房，没人能够看到我，我跑到牢房，看到了后羿。但我很快就离开了，因为我看到他正在紧张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正在祈祷，他说“兄弟！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他说着话的时候眼里有泪光冒出。他似乎能够感受到我此时应该遭受的磨难，他也预示到我很可能会死去。但他不知道，我已经逃了出来。看到他为我的祈祷和牵挂，我羞愧万分。但是他不知道灵魂遭遇炙烤时的痛苦，不是说咬咬牙就能挺过去的痛苦。我捧着他的手，欲哭无泪，我说，“好兄弟，永别了。”

于是，我离开了那里。我没有任何的勇气再回到躯体上，我想去找钟芜艳，和她做最后的别离，因为我觉得我的灵魂正在不停地涣散，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也许因为就要死去了吧，所以才觉得有很多话想给她说。

可是我迷了路，几次辗转，我来到一个人家的后院，那里放置着刀枪棍棒和一些耍杂技用的器具，还有一个看起来最多五六岁的小女孩，她正在练习着腿上的功夫，汗水和泪水掺杂在一块从她的下巴一直往下流，衣襟全部被淋湿了，但是她的两条腿依然不能完美伸直而着地。于是一个大人弯下腰用手按住她的两个肩膀，用他自身的重量往下压去，女孩因疼痛而颤抖，她哭地更大声了，她说，“爹爹，我不想练了。太疼了！”，大人心疼地看着她，但是他没有停止手头的按压，他说，“疼？疼就对了！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你所有承受的磨难，都将是你以后能够更容易且更幸福生存下去的福泽。”

“但是爹爹，我可以走其他的路，用不着受这般苦痛！”女孩不服大人说的话。

“对，世界上有很多选择都可以通往成功的路，但是选择放弃是唯一行不通的。你以为其他的路更好走，可是当你放弃眼前这条路的时候，你会发现另一条路比你放弃的那条路更充满荆棘和磨难。等你坚持不住又要放弃的时候，你的生命便会开始迷茫。不错，选择安逸使你身躯不受苦痛，选择逃避更能让你如获释重，殊不知，你的生命已然走在了逃亡的路上，你知道的，逃亡者的生活是多么的可悲！最后便会沦为一个向自己命运乞讨的乞丐。”大人对小女孩说，“所以，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坚持。就算你要走其他的路，我也祈求你先把眼前的这条路走好、走完。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有勇气面对下一个道路的苦难。”

“爹爹！诶……诶诶……！”女孩儿不再说逃避的话，她一边痛哭，一边咬着牙擦去眼角的泪，她忍耐着疼痛的脸部开始充血和臃肿，但是她的目光如炬。

我，自惭形秽。

小女孩的哭声令人心碎，她应该有美好而快乐的生活，她可以嬉笑着在田野里吹动手里的风车；她可以在衣食无忧的父亲肩头上，把玩刚刚摘下来的不知名的野花，然后满怀笑颜；她也可以在母亲为她编制着长而黑的辫子的时候，进入梦乡做起没有任何痛楚的美梦。

但是，她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是她父母的错么？不，她的父母交给她本领是想让她可以活下去。她是人类的女孩，我也相信会有和她年龄相近的孩童正在遭受更令我我不忍直视的生活。又何况是正在被牛魔折磨着的魔种的孩子。

如果我真的死了，也许会有人出来将牛魔除去，但是不知道会是在多少年以后，可以是几十年，甚至是更久，而那些曾经以我为傲的魔种，必会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其中缘由皆来自我的这一次逃避。

我想起小女孩父亲说的话，于是我认识到一个我面前必须要完成的路，“牛魔！必须死！”

想到那来自灵魂的无可比拟的痛苦，我不再恐惧，我对自己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回到炼丹炉，看着熊熊烈焰，重新跳了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