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母亲也好不到哪里去。
家里一个病恹恹的男人,知道这家是女人在撑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罢了,儿子是他的种就行。
绣云就这样出来。
前头有俩哥哥,后头还有仨妹妹,俩哥哥眉眼里倒是像着父亲,后头这四个娃,就真是找不到源头,反正一年接一年的生养,男人也是在床上愈发动弹不得。
外人说三道四有何用,这男人就是无用啊。
女人白天去乔家做女佣贴补家用,晚上回来还要侍候一屋子嗷嗷要吃饭的猪,的确也是辛苦。
好不容易熬到大儿子娶了媳妇,二儿子和几个女儿也能出去赚钱,男人吐血之病越发厉害,那夜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眼圈都跟着发黑。
“要死了去啊,要死了啊!”男人长叹了一声,他也没个活头了。
只是二儿子还未娶妻,他闭不上眼啊。
女人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实在没钱治病,瞟了去家里剩下的娃,大儿子有了自己的窝,媳妇也是刚怀上,手里几个银板握的紧紧的,二儿子上回搬货受伤,腰板也是痛的。
唯独几个女娃,除了绣云,几个女娃都是十二三岁,还得养着,便把绣云叫来身边。
“你夜里去趟乔家,让门口的阿黑嫂子给你开门,你去找乔家少爷,跟他借钱。”
“阿妈,他怎会借我?”绣云低头一蹙眉,她不知她阿妈今晚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屁!你尽管让阿黑嫂给你开门,然后一说,自然就会借你钱。”
“万一不借呢?”
“你蠢啊!”阿妈拿着鞋背打了过去,绣云打的生疼,眼泪落了下来。
她不是疼脑门这一敲,她疼的是她的心窝。
舍不得,眼泪落的大滴大滴,她又不是一无所知,当然知道今夜意味着什么。
她是有心上人的。
巷子里往前走,再往前走,穿过瞎眼阿婆的门口,就是一个卖油盐酱醋的铺子,这家人比巷子那些人家稍微好点,至少出门时各个人脸上干干净净,当家的男人也算是明事理,把家中唯一儿子送去念书。
说是念书好,念了书才能干大买卖,这些卖小东西的店铺有什么好惦记的。
苏国志于是成了巷子里唯一一个大学生。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事,苏国志却愁了半分,若是去上学,岂不是日日见不得绣云。
俩人青梅竹马,心底里头早已不分彼此,苏国志想着明媒正娶绣云,他舍不得,这是他的克制。
本来相安无事,只是思念苦,哪知今夜却接到绣云急急的电话,抽泣的厉害,他惊得手足无措,赶紧紧的回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