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瑨皇宫,御书房。
太后和圣上端坐在榻上,堂下除了昨日被传召进宫的苏湛外,还坐着两位老臣。
一位是定国侯,而另一位则是内阁第一权臣,江丞相。
太后看着下面的三人,眉头紧紧拧着,语气里带着些愠怒:“丞相和侯爷这是何意?哀家不过是想见一见那丫头,难不成你们害怕哀家会害了她去?!”
江丞相垂眸拱手,不卑不亢道:“太后娘娘仁慈,自然不屑与一个小丫头计较。只是,方才苏将军也说了,昨日人并不在府中。再者,微臣与侯爷此番前来,也并非为了此事。”
“哦?!”太后眉梢微挑,“这么说,还是哀家误会二位了?!”
江丞相依旧面无表情,淡淡道:“太后娘娘言重了。”
官场上的老油条,最擅以退为进,声东击西,又是与太上皇一同打过江山的人,不论如何,这人都是不能得罪。
太后眼神落在他二人身上,心中一时憋闷的很,隐隐觉得自己这头风病更重了,连带着额角都跟着抽痛。
想起昨日羲和提起的那些传闻,她转念对苏湛说道:“苏将军,哀家知道你思女心切,可是这人还是好好确认一番才妥当,以免认错了人,错付了这一腔宠爱,累及你这半声的清誉。”
“多谢太后提点。”苏湛平静的垂首伫立着,神色淡淡,一双乌黑的鹰眸中并未惊起任何涟漪。
太后看向他,目光狠炙的如同要把他烧成灰烬一般。苏湛眸子微垂,漠然相对。
就在这时,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定国侯开了口:“圣上,太后娘娘,微臣与丞相此次前来是因为南越国与我国的战事。我苏家私事甚微,不如改日再议?”
圣上一开始就不赞同太后将人请进宫的做法,但是又不好在明面上反驳她,只好由着她去。倒是苏湛,像早有预料一般,将人送走了。倒是避免了他陷入这两难的境地。
眼下这定国侯递了梯子,圣上自然要接过去:“定国侯说的是,这南越的战事兹事体大,如今战报不断,二位爱卿有何看法,便与孤说说吧!”
“那微臣就斗胆,说上几句拙见。”他先是朝圣上和太后拱了拱手,才继续开口道,“南越此次攻打我大瑨,与以往的战术不同。根据战报来看,边关十九城均是轻微伤亡,南越表面集结大军正面进攻,实则只是在不停的骚扰我方驻军。依微臣之见,这南越怕不是有开疆辟土的狼子野心,倒更像是与什么人沆瀣一气,想借此离间我朝君臣,调虎离山。”
而调的虎是谁,不言而喻。
布防图在此时恰巧被盗,苏湛获罪,被收缴兵权,后辈之中唯一可以作为主将出征的,只有苏禛和唐明琲。
而苏禛又在此时恰好牵扯进了之前锦官城的旧案之中……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唐明琲一人。若是他死了或者被俘,那么便如同斩断圣上的右臂一般。
亲者痛,仇者快。
这番话一出口,太后心口不由一颤。她抬眼望向圣上,只见圣上黑眸之中阴云霭霭。
她抬起头,双眸注视着定国侯,握拳的手缓缓松开。在她眼里,只要能保住大瑨江山,莫说在她眼中揉进一粒沙子,便是插进一根刺,凿进一根钉,她也能容它。
太后深吸一口气,不疾不徐道:“哀家有些累了,这朝政之事,就仰仗三位大人了。”
“母后,儿臣送您回宫。”
圣上随之起身,却被太后伸手按下肩膀:“不必了,政事要紧。”
说着便唤了金枝进来,缓步出了御书房。
太后一走,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松下一口气来。
圣上看着堂下三人的模样,端起茶微微抿了一口:“三位爱卿坐下说话。”
“谢皇上。”
“方才定国侯之言,虽有夸大之嫌,倒是也在理。不知丞相对此,可有其他看法?”
“回圣上,微臣与侯爷的想法不谋而合。璟王世子不宜出征,其一,他对南越边境的部署不甚了解,其二,南越一旦与逆贼里应外合,京都危矣。”江丞相说的十分中肯,不偏不倚,倒也让圣上摇摆的心思定了下来。
唐宅。
苏鸾倚坐在桌旁,手里握着一卷书,却半晌也没翻动一页,显然是心不在焉。
虽然她告诉自己,说当今的圣上神思清明,不会在此时对爹爹不利,可是爹爹一夜未归的消息,终究还是让她多了几分担忧。
她扫了一眼书卷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一阵烦躁,索性将书一扔,起身来来回回的在屋里转起了圈。
就在走到第二十四圈的时候,铃铛推门而入:“小姐,宫里头下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