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讨打?你问我是不是想讨打?要是你小爷爷还在这里,你敢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吗?
你不敢!
你就是一条我父亲还在时在我身后摇头摆尾叫着我小叔,等我父亲不在了后立即露出原形的哈巴狗,白眼狼!”
宋均呸的一声,一口带血的吐沫从他口中吐了出来,吐到明辉明显价格不菲的皮鞋上。明辉大怒,刚想发作,一个公文包却忽然被宋均丢了过去,明辉顺手接住。
“我一直在国外留学,因为有父亲照拂,不知道钱有多么重要,但我没想到你们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为了钱,你们不惜将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打成植物人;
为了钱,你们让一个男模勾引我女朋友,还在其他亲戚面前不断说我坏话;
为了钱,你们请来无数律师替你们打官司,不惜把事情闹大;
为了钱,你们搜罗了这些年来公司的无数黑资料,宁愿公司倒闭,也想从里面捞钱!
这样不择手段,我想啊——哈哈,狗想咬人,想吃肉,我割给他不就是了!
这里面有我父亲留给我的价值五亿的公司股权转让书、还有京城两处房产产权转交证明书。
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我除了外面那一辆五菱与身上这套西装,我一无数有!!!”
宋均说着说着,气急攻心,顿时喉咙一甜,一口血就朝离得近的一个中年妇女身上喷去,中年妇女侧身躲过,眼睛都没有看宋均哪怕一眼,双眼紧紧盯着那个公文包,面上露出不可抑止的欢喜!
“哈哈,小姑你上个月不是说有重病在身,无法参与公司事务吗?居然这么快就好了,不错!不错啊——”
在场的人中间没人搭理他,可谢均说完话,就像是解气了,
他最后说一句:
“我父亲的公司,现在交给你们了,谁要是敢让公司破产倒闭,我发誓,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依旧没人理会他。
仿佛他说的都是废话。
宋均扶着墙,一步一顿,努力走了出去。刘伯不知何时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手上端着一碗漫上碗沿、满满的黑色药汁。
宋均忽然明白这是给自己喝的,于是拿过来,两三口喝下去,身上的疼痛立马减轻许多,一股凉意顺着脖子一路下去,游遍全身上下,
“刘伯,我父亲还没有下土吧。”
宋均习惯性地用手掏了掏裤兜,忽然才想起那半包白沙已经在刚刚被自己全部丢入火中,不由苦笑一声。
刚想叹气,一个水烟袋就伸到了他的嘴边,
“抽吧,你父亲以前没事就爱抽上两口——
你父亲去世了,他们都来抢你父亲的东西,我拦不下,就只救出了这个烟袋子。抽吧,你父亲叫我照顾你,可伯伯没用,给不了你什么帮助,哪怕是现在也只能给你抽这些东西——”
“……嗯,我抽,我抽。”
宋均眼眶发红,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拿起水烟袋就狠狠抽上两口。可他不习惯那种味道,呛得眼泪流的更快些了。
刘伯是和他父亲从小一起长大的,父亲在外闯荡打拼时两人互相扶持,直到现在有二十多年了,比谢均的岁数还要多几年。
宋均可以说是刘伯看着长大的。
宋均用手抹一把眼睛,提醒自己不能哭,然后吸吸鼻子,对刘伯问:
“刘伯,我能去看看我的父亲吗?”
“别看了,你父亲的遗体没在里头。而且他们也不会准你去,他们不许你以你父亲儿子的身份暴露在人前——”
“刘伯,你说,我父亲真的去了吗?”
“这,我不知道。但是新闻报道说你父亲失足坠下游轮,搜救人员花费整整十天时间也没能找到人。”
“可能……”
宋均一愣,一股寒冷与悲伤忽然无可抑制地从心底冒出来,他大恸,顿时失声痛哭。在这一刻他只恨自己从小贪玩,没能好好地学习如何管理公司,不然父亲就不用整天应付那么多事情,也就不会登上那一艘游轮,更不会在深夜喝醉后失足坠海。
“我能做什么?那我能做什么啊!!”
刘伯沉默下来,不愿再刺激宋均。
半晌,他叹道:
“我儿子在c市捣鼓了一个工作室……”
宋均猛地抬头,看向刘伯。
刘伯说道:“如果你暂时没地方去,可以去我儿子那里看看。你父亲是开影视公司的,我儿子立志要当上华夏的名导演,你如果去他那里,应该有能交流的话题。”
“我去!”
宋均立即喊道。
“那群王八蛋用这种手段将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抢了过去,我要想办法抢回来!”
刘伯再次叹气道:“我儿子只是一个拍网剧的……”
“够了!当初您不也只是省电视台的一个小职员,我父亲不也还是一个东南西北到处跑,只为能拉到赞助的小导演吗?”
“算你说得对吧。”
刘伯手指向院落的后山。
“你父亲的坟建在东方,你朝那儿磕三个头,就过去吧。”
宋均立即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上三个响头,而屋子里原先的六人,此时也都从宋均身旁走过去,面无表情。不多时,两辆林肯车缓缓行驶出山村——
“不要想太多,在你有实力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前,不要向你这群亲戚透露你的敌意……他们不是好东西。
去吧。”
“那您呢?”宋均问道。
刘伯目光中露出一丝哀伤。
“我跟你父亲是老朋友了……我该送送他。”
“那我也留下。”
“胡闹!”刘伯怒目看他。
“你留下能干什么?给你亲戚添堵?这有用吗?!”
刘伯的话像是有一种魔力,驱使着宋均站直身子,走到门外上了车,点火。
坐在车里,宋均用力地揉揉眼睛,拭去眼角一抹晶莹,终于踏下离合,挂入一档。
还没有拉下手刹,他终于情绪崩溃,趴在方向盘上嗷嗷大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