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仪式还没进行,所以看台上依然有许多观众,台下每个队伍都在谈论着这次比赛的经验,而所有人,都被孔一娴的一声吼吸引了注意力。
整个会场瞬间安静。
柯季显然被吓到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开腔,常翊也不打算给他反驳的机会,揽着孔一娴的肩头掉头离开。
虽然在颁奖仪式结束之前离开不是个体面的行为,但他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况且老林还要等火车。
见他们吼完了就离开,柯季觉得很没面子,嘁了一声之后又嘀咕了一句,“台上没本事,到了台下硬气什么。”
其他的队员见他依然不忿的样子都来劝慰,“算了,那个林能进好歹是省队队长,他要是记仇的话,对你也没好处。”
柯季瞥了自己的队友一眼,即使面对自己的队友,他也并没有太客气,“他是队长了不起啊,都多少年了还不是停在省队,有本事去打奥运会啊。我到时候是凭实力进省队的,他又凭什么公报私仇。”
被噎回去的队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队长这么狂妄,他们整天忍气吞声也都不痛快。
而柯季却依然我行我素,很显然他虽然看不起常翊,却并不清楚常翊到底为什么会招人厌弃。
否则,又怎么会跟他一样嚣张呢。
终于逃离了哄闹逼人的比赛场,孔一娴的消极情绪却依然没有缓解,她捂着脸靠坐在后座,只有缓慢起伏的胸膛在告诉常翊她没哭。
林能进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氛围,咳了两声想缓解尴尬,但却没人理他,反而更尴尬了……
没过多久,他终于受不了了,把自己的一头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哎呀至于么?!就一场比赛发挥失常而已,一娴经验不多就算了,老常你也要这样么。”
常翊开着车,并没有作答,林能进快被两个人的沉默压得想吐了,打开车窗赶紧透了几口气。
孔一娴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放下了手倒在车座上,“我这个状态……是不是真的不合适?”
常翊突然心惊了一下,透过后视镜看向满脸颓废的孔一娴,开口略有些紧张,“什么不合适?”
“射箭。”
她幽幽的回答吓坏了前座的两人,常翊赶紧靠边停了车,回头生怕孔一娴会消失一般。
“一娴……你、你怎么说这个。”
孔一娴目光无神地看着他,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每次比赛,我都会出现各种问题,攻克了一个又有一个。今天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有过那么烦躁,怎么冷静都冷静不下来。”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双手在身前比划着,可依然无法宣泄内心里最深处的恐慌。最终只是颓然地放了下来,连带着脑袋也垂了下来。
“对不起常翊……”
林能进皱起眉,深深地为孔一娴的心理状态感到担心。
常翊看了看林能进,想了想解开安全带,开门坐进了后座。陪在她身边,或许能让她好过些。
孔一娴只觉得车座一沉,连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席卷而来,但对于他的动作,她却没有给任何反应,依旧低着头,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常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孔一娴,哪怕当初她事业受挫,被老板和同事恶心到辞职都没有如此垂头丧气。
一方面,他担心孔一娴的情绪状态,另一方面,也心疼她。
一次比赛的失利能让她沮丧成这样,只说明她真的真的很在乎每次比赛的机会。
她很努力,哪怕被要求再变态的训练都没有懈怠过。她也很刻苦,哪怕手指的淤血迟迟不散,她也没有多吭一声。
但她就是把自己逼太紧了,连缓口气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所以才会在一切努力化为失败之后如此崩溃。
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终于还是忍不住揽住她,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颈窝里,“干嘛要对我说对不起呢。”
感受到他的温暖,孔一娴终于有了想哭的冲动,频繁地眨着眼,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哭出来。
“你为了我去办比赛,送我那么好的弓,为了我顶住别人的嘲笑陪着我。但是我……”
她不能再说话,多说一个字,眼泪就要掉下来。
常翊也舍不得让她接着说,干脆抱着她轻轻地左右晃着,手掌拍着她的背部,像哄小孩儿一样。
“每一个人,都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你承受着多方的压力,所以忽视了对你的疏导,才让你发挥失常,我也有错。”
孔一娴摇着脑袋,吸着鼻子就是不肯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