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下一层薄薄的淡霜,暗香自花蕊中丝丝缕缕飘逸而出,疏影在清浅的水面被风搅乱,喜鹊在枝头喳喳的叫着。
“哗——”南荣奕从湖面捞出一抔水往那色彩斑斓的脸上一番瞎抹一阵乱揉,那清水去雕饰的绝色容颜才清晰起来。
他看得呼吸一滞。
一股清灵自面而下游过四肢百骸,像被闪电击中一般猝不及防,白袖一个喷嚏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南荣奕脸上,南荣奕脸瞬间皱成一坨纸,臭着脸将某人往地上一扔。
“哎呦!”某人经过这番刺激终于清醒过来,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抬头,睁眼。
花是香的,风是柔的,脸是湿的,话是不知道该怎么讲的。
两人相对缄默,月影憧憧,风扑在脸上格外温柔。
白袖心里像播下了一颗生命顽强的种子,如今蹭蹭蹭以无法抵挡的趋势遮云蔽日地向体外冲来,又咚咚咚的像高原上那群身强体壮的农民红光满面地用力击打着腰间的鼓。
一时间这般感觉令她窒息,她不敢说话,她说的任何话,都像是在为她曾经的错误添墨加彩,为她深埋心里的愧疚寻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空气里像布满了丝线机关,谁先动,必死无疑。
死就死吧,我认输!
薄唇刚启,南荣奕背过身去。
“我不在,你都是这般折腾?”
诶?不来兴师问罪吗?白袖有些茫然,有些迷糊。
“我——”
“青楼是什么地方?是你一个女子可以去的?!”
“不是——”
“你要装男的就装像一点连个假喉结都不戴?!”
“……”
对面某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如一团火焰熊熊窜过,逼得她哑口无言。
空气又陷入一阵沉默,良久之后——
“南荣奕,对不起。”
一句道歉,为那日的不义出卖。
一句道歉,为那日的不辞而别。
一句道歉,为那日的不吝相救。
南荣奕胸口一个剧烈的起伏,深深地舒了口气。
“你不必再躲我。”南荣奕转过身来,有些迟疑,有些紧张。
“我们……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阿钰说,要撩妹,从朋友抓起。
那时他尚未知,此朋友,非彼朋友。
白袖身子一僵,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恳求的语气?实在是有些意外,有些不解,不过能成为朋友,四海之内今后都能搭把手,也是很好的呀。
于是眉开眼笑斩钉截铁道:“好!”
某处。
“你这个变态!放开我!”
“不行,不能让你搅了我家主子的好事!”
一黑一红两条身影在小巷深处的角落里扭打成一片,你扳着我的手我夹着你的腿,你扒着我的眼我戳了你的鼻孔,两人皆咬牙切齿,齿缝间迸出力竭的喘息声。
“娘,他们在干嘛啊?”一个小孩指着巷子里一团黑乎乎的两人问,他目光澄澈,满腹疑惑,嫩嫩的小手指如那青葱一般。
妇人赶紧遮住他的眼睛,一脸嫌恶道:“我就知道大晚上的带你出来不是好事,快回去快回去。”
……
一个时辰后。
清笺院。
“红释,你的头发怎么这么乱啊?”白袖盯着红释鸟窝一般的头顶问。
“陆楮,你的衣服怎么了?”南荣奕盯着陆楮凌乱不堪还有缺口的领口问。
“哦——!”两人大梦初醒般齐齐惊呼。
黑红组合互相厌恶地瞪了一眼,苦大仇深地别过脸去。
“夜深了。”南荣奕盯着天上那抹淡淡的圆月,从未觉得月也如此温情。
扭头对白袖微笑道:“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寻你。”
南荣奕和陆楮离开后,秦霂小甜心这才寻回来,晦暗的脸上阴气沉沉,怨气深深。
“呜呜呜秀儿姐宝宝迷路了呜呜呜外面好可怕又黑又冷还有巡逻的想抓我呜呜呜……”
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把鼻涕往红释身上揩。
红大少爷黑着脸心想今天一定惹了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