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金错刀对自己的那个称呼,鬼见愁恶狠狠地皱起了眉头:“我早就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什么金鹧鸪,我是鬼见愁!你要我说多少遍……”
“你看看他,”金错刀却像是压根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而仅仅只是看着床上的女子,“你起来看一看他。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见到他吗?现在我帮你找到他了,你怎么就不肯睁眼了呢?”
还是第一次见一直以来都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金错刀表现出这样的状态,鬼见愁不由得微微一愣,注意多看了几眼床上的女人。
这样一眼看过去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得感触,但是他又多看了一眼,猛然之间,他发现这个女人对于他而言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还有些熟悉的。
但是这样的一张脸太苍老了,眉眼可以依稀辨认出来,但是过去的记忆又被他埋藏得太深,所以花了他好些时间才渐渐地回想起来。这个躺在床上的女人究竟是谁?鬼见愁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女人,竟然正是他失散了有些年的母亲。
鬼见愁对母亲的情感有些复杂,因为在他最痛苦的年纪里,母亲并未出现并且保护他。
但是与他那个疯狂又冷漠的父亲相比,这个母亲又是这样叫他贪恋,叫他难以忘记母亲的温度。
“她……”鬼见愁看着床上的女人,动了动嘴唇。
金错刀终于肯看了他一眼:“不记得了吗?这个就是你的母亲。要是你不记得,你现在就应该去死一死。谁都可以忘记她,唯独你不可以。”
鬼见愁原先只是在怀疑她的身份,他还抱着几分侥幸的心理。
但是当真的确定下来,鬼见愁又慌乱了起来。这真的是他的母亲?可为什么会这样苍老?即便是母亲,也应该稍微年轻一些,不该是这样……
他看着床上的女人,摇了摇头:“不……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是我的母亲?她不是早就应该不在人世了吗?”
“她自然会在人世,她还有呼吸。”金错刀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
“你带我来,就是要我见她一面?”鬼见愁愣了一下,看向金错刀。
金错刀摇头:“我不是叫你见她一面,而仅仅是想要叫她见你一面。我对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对于她,我一直没有能够放得下。”
鬼见愁一怔,讶然:“你……你喜欢我的母亲?”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但是不可能……我不可能是你和我母亲的……”
他也想到了自己有可能是金错刀的儿子的事情。这样的真相或许会叫他发疯,他不愿意相信。
金错刀看出了他的心思,冷笑道:“是我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你好像很介意?即便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也不是什么有过父爱的人。我和那个失败的王,不论是谁做了你的父亲,你都是一样的可怜。”
的确,金错刀说得很有道理。鬼见愁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金错刀看向床上的女人,道:“不过你倒是没有猜错,我的确喜欢你的母亲。很喜欢,很多的时候,我倒是更愿意把我对她的这份感情称为爱。”
停顿了一下,金错刀道:“我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得到重用,但我对于功名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而你的父亲虽说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但却是个幸运的人。他有那样的一个妻子,从来不是什么他的威名吸引了我去为他效力,而仅仅是因为他的妻子。”
“你和我的母亲……”鬼见愁深吸了一口气,“究竟是什么关系?”
金错刀看了他一眼,仅仅是一眼,便再度将目光转到了床上的女子身上:“是啊,我和你的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鬼见愁皱着眉头不说话。
金错刀伸出手去,动作轻柔的抚摸了一下女子的脸颊,道:“我和她在我们两个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她是一个中原人,原先也算是书香人家的女儿。因为家族没落,又恰逢家乡闹了饥荒,不得不举家迁徙。在半路上,他们一家遇上了契丹人,男人被杀,女人都被劫走,她那时候只有十岁,也被带走。”
“十岁……”鬼见愁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是啊,十岁,”金错刀的目光中透出了几分悲凉,“十岁本该是青春烂漫的年纪,她被契丹人掳走,在一户贵族人家做了洗衣房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