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黑衣人真的很眼熟了,而且可以算得上是醉红楼的常客了。
如果换了平时,是别人在台上演出,他都是低着头只关注自己眼前的酒,从来不会抬头。
就算是那鼎鼎大名的汐汐姑娘登台,他也不曾正眼看过。
似乎他的每一次到来,都只是为了办事,办公事。
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良好态度。
男子身上一袭黑衣,出奇地留了一头利落的短发。
英俊的面容被掩盖在黑色的面罩之下,脸上那英挺的鼻子,也只漏了半个鼻梁。
额上碎发微微湿润成缕,额下一双闪亮的黑目闪着动人心弦的光芒。
目光如此清透犀利,眼神明确,丝毫不溶杂质。
眼光笼罩着慕容越,如雄鹰锁定了草原上的猎物,丝毫不允许他人染指。
“梦在千丝发间,我在梦里搁浅。月光尽是从前,苍白了的想念。你眺望着天边,我眺望你的脸。紧记你的容颜,来世把你寻找。摇摇欲坠不只你的泪,嘲笑的风高唱着离别。不管还要等待多少年,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前世未了的眷恋。在我血液里分裂,沉睡中缠绵,清醒又幻灭……”
魔狐霏雪悠远的歌声在此终止,琴音未了,后台又有悠扬的笛声映衬响起。
余韵长存。
一曲完毕,慕容越轻拢肩上乱发,起身弯腰谢幕,礼数周全。
“这就是劳神子的‘魔狐霏雪’?”
突然,只听台下传来一个极为不和谐的掌声伴随着轻佻而谩谩的话语声还在继续:
“魔狐霏雪。不知这位佳人为何要居于帘后?难道说佳人长相其丑无比,不敢面世?”
随着说话声,从醉红楼大厅的看客席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身上挂着七七八八叮当乱响奇异首饰的的,赤膊带纹身的肥粗男人。
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完全不把在座的所有人放在眼里。
比常人大一号的头颅上,竟然顶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古怪帽子。
此时的越国京城早已是秋季,这位大汉却依然不怕冷,不怕死地赤膊裸胸。
这造型在人群里很是显眼,不但显眼,还十分扎眼。
此刻,男人肥厚如同两根香肠的嘴唇正噘着一个可笑的弧度。
肥厚的身材正摆着一个十分有款的姿势。
居高临下,遥遥看着帘幕后面的慕容越,嘲讽地说道:
“哈哈,你既然已委身在这醉红楼,还装什么斯文。不如撕了这纱帘子,让大爷我看看你的真容?反正早晚也是要被人带走的,何不让我先尝尝鲜!”。
平日里,醉红楼的姑娘们,尤其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天下银狐”,呢可是京城众多富家子弟们心中的女神。
此时台下众人听到这种亵渎女神的话语,都是惊讶的吸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一般的找事啊,这是赤裸裸的砸场子啊。
蹲在人群里的水凌玉猛地回头。
突然意识到,这个腰粗腿短的人,大概就是芸娘和那个神秘男子谈话里提到的“西南五族”来闹事的人。
再转头回看看慕容越,水凌玉不禁暗中攥着拳头祈祷着。
慕容越这死丫头可千万别一个脾气上来就跟这西南蛮子较上劲啊。
要是惹上这么个打债主,怕是连芸娘都没办法保她了。
全场一片安静,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着,看看这魔狐霏雪究竟要如何应对这西南蛮子。
沉默片刻之后,只听那白色的帘幕后面,轻轻滴传出一声轻笑。
只见慕容越身形一转,衣袖一挥便又坐回到了刚才的琴边,抬手便又轻轻地弹了起来。
就着杂乱无章的琴音,慕容越娇笑着说道:
“这位大爷说得好。青楼女子在此盘亘,不过混一口温饱。既然大爷有兴致要带我出台,那小女子在此便要多谢了。自古以来,宝刀赠英雄。如今,小女子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绝世宝刀,不如到时可以,为送英雄赋诗一首。大爷若是看得上,我们再谈也亦可呀。如何?”
“好,依你!”
慕容越话音刚落地,胖子抬手一指,急急忙忙瓮声瓮气地应了。
说完,台下便快步上来一个脸色惨白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端着笔墨,连托盘一起扔给慕容越便逃命般地往台下跑去。
慕容越面色冷静,依然是跪坐在琴边,铺开纸墨。
象模象样地挽起幅面宽大的袖子,捏着毛笔,开始在纸上大书特书。
不一会,其丑无比的字体,以颠鸾倒凤的姿态呈现在一页大纸上。
“卧春!暗梅幽闻花,卧枝伤恨底。遥闻卧似水,易透达春绿。岸似绿……”
豪放的双手手持白纸,奔放的大声朗读的胖子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与此同时,他清楚滴听到了帘幕后面慕容越唱出来的歌声,似乎还是刚才那首空灵的曲调,但是词却变了。
“旁紫湿沙壁,暮幽晓寂寂。诗歌笑台鉴,达步料费极。春才尔白雾,承天芳沟癖。泥若香不透,窝草逆麻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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