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慕容越如期赴约,来到这“宓瑟居”。
话说这“宓瑟居”早年的确是京城的一位朝廷命官的华贵府邸。
不过,官场风云变幻,又加之新帝登基,朝廷进行了大换血。
这位高官摊了大点儿事。
一家百十余口,皆拉去菜市口斩首示众,奴仆全部收公,一夜之间家里就成这个样子。
宅子的前门的确进不去,那也并非是予人通行的。
要想进这宅子,则要走后门。
看前门。
杂草丛生,绿树参天,仿佛野生丛林一般可怖。
然而,若得高人指点,从后门进入。
绕过被藤条层层覆盖的假山,再出来则是置身于另一番风景之中。
迎面,便是雕廊画栋九曲折叠的琉璃瓦红柱子的小回廊。
回廊一头连接着一座白色精雕的十二桥墩的小石桥。
桥下是一汪碧绿的人工湖。
此时盛夏时节,湖水波光粼粼,一眼望去便让人感觉到神清气爽。
湖面上漂浮着大朵大朵的白色莲花,擎着碧绿的莲蓬,踩着棕色的藕根,是那么的娇俏可人。
湖的对岸,是一幢三层高的小楼,装饰奢华典雅,瑞丽考究。
倒映在不远处的湖水上,那倒影在乎水中被波纹揉皱了,又慢慢滴拼凑起来。
小楼的两边像是开垦了的两块菜地,看不清是种什么。
风吹过来,带来一丝丝苦苦的味道。
这里,便是碧波和沧澜的别院。
他们两个人虽不在这里定居,但无聊的时候,便会来这里散心。
此时,小楼边的凉亭里,正坐着一身红衣的碧波。
碧波今日的打扮还算正常,虽然依旧披头散发,追求肢体解放追求回归原始欲望。
但至少没大秀身材,衣领还好好地贴在脖子边。
慕容越慢慢滴走过去,便看见了对面双手端着檀木托盘,上面放了一碟茶点。
正以漫步之姿款款走来的,一身蓝衣的沧澜公子。
慕容越侧身倚着回廊的朱漆大柱子抱着肩膀,挑着眼睛,一脸笑意地看着走来的沧澜公子,不禁开口问道:
“沧澜公子,原来你在啊。”
大概是慕容越眼底的笑意太过含义深刻,让人不禁多想几圈。
这边的沧澜还没来得及说话,亭子里的碧波便做贼心虚般地叫道:
“我和沧澜很清白的,请不要误会。”
慕容越眯着狐狸眼,看着沧澜公子渐渐变成了绿色的脸颊,笑的很猥琐。
“我没误会啊,碧波不是一直都在说吗?说你是他失散多年的二叔。”
“二叔!”
亭子里的碧波站起来,张着两只手失声尖叫起来:
“霏雪姑娘,我什么时候说他是我二叔了,明明是二哥啊!”
显然,“二叔”这个辈分,超过了碧波的承受尺度。
慕容越不以为然,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亭子里张着双手一脸错愕的碧波,轻轻地问道:
“那,你大哥哥是谁啊?”
碧波收回了自己张开的双臂,一脸恭敬地对着西北方抱了抱拳,开口说道:
“大哥哥,自然是我的救命恩人。与我恩同再造……”
他的话还没说完,沧澜悠悠然地走上前来,优雅地谁打断碧波的话:
“那个人是我大哥的儿子,今年不过八岁。当时不过是被碧波抢了半个馒头,回去哭了三天呢。”
慕容越慢慢滴向亭子里走来,一脸了然地问道:
“哦,我懂了。当时你侄子用半个馒头救了碧波的命,于是认了那孩子为大哥哥,你作为那孩子的二叔,自然也就是碧波的二叔了……”
把茶点盘子放在石桌上,沧澜一甩衣襟,优雅地坐下。
左手拽着右手的衣袖,捏了一块糕点,挑了挑细长的眼睛,乔装微怒地警告慕容越道:
“狐狸。你知道对的太多了。”
难得沧澜他今天没带他那张蓝色的面罩,一张英俊的脸上,噙着微微的笑意,薄薄的唇瓣有着微微冰冻的寒意。
这边的碧波有摇了摇头,抬手指上慕容越,无奈地说道:
“霏雪姑娘,这是又要开始黑我了。你换个人黑一次好不好。”
“好啊!”
慕容越听他说完,激动地打了个响指,挑了挑眉梢,出鬼主意一样继续说道:
“那咱们就黑你‘二叔’吧!”
碧波一听,瞬间心情大好,大快人心地像个孩子一样连连拍手叫好:
“求黑,求黑!求黑的彻底!”
慕容越点了点头,立刻把手边的黑色茶盅底座拿起来,展示给面前的两个人,嬉笑着问道:
“你们看看,够黑吧?”
沧澜没说话,不过能看得见嘴角抽了抽,萌嘟嘟地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喃喃自语:
“你黑我的难道还少吗……”
慕容越却板着脸,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说:
“我就是治愈中老年人拼命卖萌的良药。”
碧波立刻眼冒星星,整个人爬上了石桌,冲着慕容越接话茬吼道:
“症状:用生命在卖萌!这病能治么?”
话音刚落,便听见沧澜甩了甩衣袖,在那低着头吹着手里茶盅的茶叶沫,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又没有对你始乱终弃……你哪来的这么多恨。”
慕容越侧头瞥了沧澜一眼,选择自动屏蔽掉沧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