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先生很是通情达理，摇摇手，说：“算了，就让她进来吧，也不用你另外出份子，只给她把笔墨纸砚备上，每日课结束时给我把学堂打扫干净就行。”

英子喜出望外，对林艾和游先生连连道谢，鞠躬鞠得快低到地上去。

林艾和英子领到了书，两人个高，坐在学堂最后面的座位，俯瞰全场，熊孩子们很怕游先生，一个个坐得笔直，听课也很认真，只偶尔有小朋友开小差，被游先生一个眼神瞪过去，旁边自有通风报信的戳醒那发呆的。

这日学的是《大学》，游先生先简单介绍了这篇作品的重要意义，说它是科举考试的必考科目，然后重点强调“这是一篇论述儒家修身治国平天下思想的文章”，一句话连说三遍，每讲一遍就停下来，找人复述。

学生们个个紧张，用心记忆，生怕被点起来时张口结舌，不知所云。

林艾还好，复读机有什么难的？英子如临大敌，口中念念有词“儒家治国平天下思想”，“不对，儒家修身治国思想”，“错了，儒家治国修身平天下思想”……

林艾忍笑，低头不让游先生看到她表情，只是肩膀微微起伏，英子紧张地转过头低声问她：“你记住了吗？”

林艾不抬头，只点头。

英子羡慕。

果然第三遍，游先生点到了这个角落，先是林艾站起来复述“这是一篇论述儒家修身治国平天下思想的文章”，一字不落，干脆流利，堪称复读机，要是可以，她简直想模仿游先生的强调和声音。

游先生摸摸胡须，露出几丝微笑，示意她坐下。

又点到英子，英子是真正第一次当学生，这新奇的体验令她既兴奋又紧张，她也学其他学生，“噌”地站起来，动作猛了些，带翻了自己的凳子，她更紧张，忙弯腰去扶正。

那些小学生被这响动弄得哄笑起来，游先生用戒尺用力地敲了敲桌子，大家安静下来，只挤眉弄眼，看着这新来的女学生。

英子面红耳赤，张口结舌，原本还记得个大概的陌生名词经此变故，早就忘到了爪哇国。

游先生不是古板的人，以前也偶尔收过女弟子，也做过富贵人家的闺熟师，对女弟子要求不高，所以见英子这样，并不意外，又让林艾站起来复述一遍，让英子听听便罢。

游先生回到讲台，继续说了番“大家都为功名努力读书，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在追求功名的过程中，要有基本的道德准则”之类的话，林艾有点意外，印象中语文老师都是要求读读读背背背，翻来覆去地解释字词段落大意，古代的老先生不更强调背诵吗？

动辄就说什么“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吗？

这先生看来蛮注意文中的为人处世思想，似乎想让他们不要光读死书，要从书中明白做人做事的道理，这样看来白虎还是用了心的，她虽说只要认得几个繁体字，了解一下这个时代，但也不想真的跟个冬拱先生摇头晃脑，读他自己都死记硬背生吞活剥讲不清楚的东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