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满地咳道：“我劝你老实点，得罪了踏雪，有你好果子吃。”

声音清越，却带着几分威压，林艾讪讪地收回手，盯着眼前的月白衫下摆，眼珠子骨碌碌转：“我……我同它开个玩笑。”

沈清晏淡淡地看着眼前不老实的小厮，不置可否，也懒得跟她计较，兀自将手中的水桶递到踏雪跟前。

那白马得意地瞟了林艾一眼，低头饮水。

林艾眼珠子都快凸出来，没错，就是得意，活了两世，第一次见到眼神如此丰富的动物，真是妖孽横生啊。

说到妖孽，林艾有点理不直气不壮，貌似，似乎，好像，她自己更是一个妖孽。

踏雪尽兴地喝着水，突然把头往水桶里一钻，蓦地抬起，林艾心生不良预感，还没来得及跳开，那该死的畜生将头左右一甩，姿势那叫一个优美，水花那叫一个四射。

林艾身上像下了场瀑布雨，湿哒哒黏糊糊，跟之前的尘土、汗水混在一块，黑的黑，白的白，衣服脏乱不堪。

这畜生一定、肯定、绝对是故意的！

她的狼狈似乎愉悦了畜生的主人，男子低低的笑声传来，一边笑一边取过毛巾，给踏雪擦干头上的水。

“淘气！”男子宠溺地拍了拍爱马，顺便顺了顺它头上的毛。

要是换个场景，换个对象，林艾也许会觉得男子的神情暧昧，声音迷人，但此刻眼下，她觉得怒气隐隐流窜在四肢百骸，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男人一看就出身不凡，得罪了他甚至他那匹马，铁定吃不了兜着走，识时务者为俊杰，林艾默默地安慰自己，压下勃发的怒意。

一条毛巾甩过来，“擦一擦”，男人似乎良心发现。

林艾下意识接过，往身上脸上胡乱抹了抹，她不抹还好，一抹就更成了小花脸。

等等，这毛巾好像是刚刚擦那白马的吧，林艾觉得天雷滚滚，这下真的生气了，将毛巾扔回那男子，气呼呼地转身躲开这一人一马。

身后传来男子的低笑声，那马也“。咴儿咴儿”地似乎在笑，一人一马笑得欢快异常。

笑，笑，笑死你们得了！

林艾暗暗地咒骂，恨恨扯过一根狗尾巴草，一扯两段，籍此解恨，恨不得手里那狗尾巴草是刚才那两个讨厌的家伙。

一屁股坐在路边，反正衣服本来就不太干净，这一天滚下来，肮脏得不见原来面目，虎子同情地瞄了她一眼，英子畏畏缩缩地拉了一把她的衣袖，似乎在示意她忍住脾气，不要随便得罪人。

她拍了拍英子的手，安抚她，也安抚自己，没事，小爷能忍，被狗咬了，总不能咬回去不是。

人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更不能拿马的错误惩罚自己，这个道理她林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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