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中安排昱先去见宁伟。
十个病人在一个大病房里,帘幕将每个病床隔开。这里的十个人,就是王晋中口中病情突然加重的十个人。
一个个都状态萎靡,或者坐着,或者慢慢走动着。听到有人来,他们甚至都没有人向昱先瞄上一眼。
昱先见到了宁伟,心下一惊。
他原本相信林柷,相信科技。但当他看见宁伟的时候,却发现宁伟的状态确实像极了病入膏肓。
宁伟看到他,眼睛一亮,微笑着说:“不知为什么前几周还觉得整个人好好的上个周找了个新工作,要做入职体检,体检完说我得住院观察几天。住院的头几天,我一直觉得自己没病,和之前没什么差别。只是自打前两天,才觉得似乎真的得了大病。”
昱先看着他,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但他忍住了,他不想让宁伟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后来病友蔡争告诉我,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癌症。”说着,他指了指角落的一个病人,“蔡争就是他”。
昱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中年人,看神态像是个知识分子。他的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床头柜上放置着一尊佛像。
“我我我最近两天一直调整心态,癌症意味着什么,我知道。最近两天我感觉自己状态太差,似乎似乎前几天,医生说我没事,过不几天就出院。可是,这两天,医生也不再为我治疗蔡争说,这是病情加重、无法治愈的迹象,这样也好,我还有上百万存款,也就可以省下留给家人了。想起这些钱,还要谢谢哥”
他还想再说,但昱先止住了他:“是哥的错!哥不该去打扰你正常的生活!是哥的错!”
宁伟说:“不谢谢哥!佩戴眼镜的那几天,是我人生的巅峰,我很满足。”
不知何时,那蔡争已经来到宁伟的病床旁,他向昱先打了声招呼,慢慢坐在宁伟的病床上。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蔡争在宁伟身边念道。
念了一阵,蔡争说:“心若向佛,自得佛祖庇佑!几个月前,我伤痛增加时,便日日念诵佛经,而且步行去几公里之外的山上拜佛,后来病情减轻,这都是佛祖的庇护。宁伟,不如你也跟我一起念佛,其他八个病友都被我说动,一起念佛。我见你这几日也是非常难受,不如我们一起向佛祖祷告,兴许佛祖能再次显灵!”
“也好!不妨礼佛,心诚则灵!”昱先自己是不信佛的。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能有个心理的寄托,却是再合适不过。
有神论者其实很幸运,要么他们已触及到人类认知的极限,非上帝和神灵,无法再给他们寄托。要么还未曾窥探真理门径,还未曾探知人类悲剧、悲痛、哀伤的根源。无论何种,总是幸运。
“这位居士还是很有见地的。怎么称呼?我叫蔡争,是佛研究会的会员,曾经主持一座寺庙,对佛教很有研究,国家图书馆里收藏的有我写的书!”
“我是昱先!”昱先淡然一笑,跟他握了握手。
那蔡争随后又对宁伟说:“几公里之外的百乐山上有一寺庙,虽然破败,但很是灵验。咱们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去拜一拜,心诚则灵嘛!”
宁伟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哦!”
“放心,我和这里的王医生是好朋友,他一定会竭尽所能救助你!”昱先说着,为宁伟整了整衣服,“你安心养着,我会经常来看你!”
“”
从医院里出来,天色已晚。但昱先还是来到了林柷的实验室。
林柷正在测试着一些程序。
“我见到了宁伟!”
林柷双手依旧在敲打键盘,他头也没抬,说:“哦那你看他像是有病的样子吗?我猜他一定生龙活虎,看不出一点病人的样子。医院里的仪器检测出来的结果,科技含量太低!”
“林柷!你停下来,听我说!”
“什么?”林柷的手指停了下来,“你说吧,是不是觉得我对那王晋中太无礼了?其实不是,我对每个医生都没好感!”
“宁伟的样子真的像快死了!”
“这不可能!”林柷望着昱先,但他从昱先眼中看到了悲天悯人的哀伤。
但林柷仍在坚持:“这不可能!这些科技器官产生的边角质不是癌细胞,它们甚至能同化**,让**的功能更为强劲!”
昱先说:“但我真的见到了宁伟,浑身无力,病入膏肓!我不是怀疑科技,但”
“不要试图评价你不懂的科技!”林柷没再看他,加快了键盘的敲击速度。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可以分分钟去除那些科技器官的边角质,也就是医学上认为是癌变组织的东西,你现在可以去除吗?我也不希望是这些边角质导致宁伟徘徊在死亡的边缘可是”
“不要说出你的可是,你的可是是错的。我正在做!但我需要时间。”
“需要多久?”
“如果导师在,分分钟的事,但导师外出未归,而且他外出时,会关闭一切联系方式,所以我联系不上导师,不知该如何控制宁伟身体里科技器官的程序。而且导师架构的程序我无法劫持,现在我只有一个办法能掌控那些智能器官,那便是重写控制程序,而后重新载入。这样我就能完全掌控宁伟身体里的所有器官,包括清除那些边角质。”
“需要我做什么?”
“相信我!”林柷抬起了头,郑重地望着昱先,“我不知会弄多久,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到昱先点了点头,林柷又在飞快地敲着键盘。
第二天一早,昱先就来到林柷的实验室,林柷仍在敲击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