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莺担惊受怕一晚上,天不亮时便跑到门口守着,小心听里头的动静,淡淡晨光下,她一张小脸素白着,眼底亦是一片乌青。
为着她家姑娘着想,她没敢让衡芜一起等着伺候,连绿柳红缨也通通遣开,就怕瞧见血腥场面。
这非是闹着玩,她家姑娘的能耐她是知晓的,那平南王么,即使她进京不久,不曾见过他出手,仅当初费尽心思打听来的也可窥一二了,这两人若是真打起来,外头或许没动静,里头绝对天崩地裂。
莫非姑娘撑不过回门就要暴露本性了?
蓝莺越想越焦,连着两夜难以安眠,她觉得自己很是苍老了些,跟外头成日里算计来去的婆子也没区别了。
好不容易熬到里头有了动静,她连忙奔进去,刚站稳,眼睛已是‘嗖嗖’将屋里看了个遍。
很好!桌子十分完整!
很好!屏风也安安稳稳!
很好!床榻也没塌!
……
等等!
蓝莺重重一拍额头,十分费解她竟将目光落去床榻上了,再怎么动手,也跑不到床榻上好罢?真当是小鬼打架不成?
梅笙端坐榻上,十分有兴致的瞧她脸色变来变去,时不时嘟囔两句,再给自己来两下,毫不意外看她毫无控制的两下,生生将自己额头都拍红。
“啧!当你额头是石头做的不成?随你怎么拍?”梅笙摇头。
蓝莺‘哎呀’一声,似才反应过来,皱皱鼻子,懊恼的抬手去揉额头,“姑……王妃您太坏了!”
梅笙耸肩,不置可否,“洗漱罢。”她道。
“哦。”蓝莺应了声,见她一切如常,倒是将疑问压下去了,只默默端水捧帕伺候她洗漱。
今日是进门第二日,梅笙毫无疑问是要去请安的,老太妃睡眠极差,平日里最晚也是寅时末便醒,梅笙洗漱过后,喝过一碗米粥垫肚,便带着蓝莺衡芜去往宁苑。
梅笙到时,孙太妃也是到了,正带着女儿等在外头,甫一打照面,梅笙忙笑着上前行礼。
“母亲。”
孙太妃瞥了她一眼,嘴角笑意微敛,不过片刻又重新扬起,她伸手托了下她,嗔道:“瞧你,一家人多什么礼?”
“知母亲疼我,只咱们大禹可是最重礼教的,如何能在媳妇这里废了?”梅笙浅笑。
孙太妃抿了下唇,道:“你倒是个十分规矩的。”
梅笙笑笑,转头瞧见谌瑜瞧着她,遂也对她笑笑,“二妹妹。”
谌瑜轻哼一声,只拿眼瞧她,身形一动不动,意味不明的唤了句“嫂嫂”。
孙太妃见她如此,皱眉往里瞧了眼,斥道:“怎如此没规矩?”
谌瑜脸色难看,咬牙瞪了梅笙一眼,扯着一脸僵笑对梅笙行礼,“瑜儿无状,请嫂嫂莫怪。”
梅笙坦然受了她的礼,回礼道:“怎会怪罪二妹妹呢。”
怪罪她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没含量的落她的脸么?
不,她十分欣赏她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