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四十九年,盛京发生了一件大事,大禹国历朝以来唯一的世袭异姓王爵――平南王府要娶新妇了!
按理说此乃喜事,只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那新晋平南王妃与平南王早有龌龊,老太妃原是不喜她的,却碍于情面不得不同意了亲事,这么一来,本就惹人注目的亲事更是闹得人尽皆知。
待到大喜这日,自梅府到平南王府这一路挤了不知多少瞧热闹的人,平南王谌不妄本就不愉,被人瞧猴子似的瞧了一整日,议论了一整日,脸色早已阴沉得不行,看谁谁像仇人。
何老太妃身子骨不大好,谌不妄大婚虽不用她忙前忙后,却也免不了操心,好不容易送走了亲近女眷,正准备歇口气呢,便听下人来报:王爷喝醉了,摔了一跤磕在了门槛上,王妃去扶被王爷绊倒了!眼下两人都昏着呢!
这还得了?
感情是还没被人瞧够热闹?
何老太妃一口气堵在心口,也不歇了,领着一群丫头浩浩荡荡的直奔主院,哪知还没进门,便被谌不妄的贴身小厮元宝拦在门口。
“老太妃,主子已是醒了,方才将奴才们都赶了出来,不准任何人进去呢,老太妃不防先回去歇着,等明日主子携王妃敬茶?”
元宝苦着脸回话,并不敢提谌不妄方才吓人的脸色。
何老太妃抬眸望向院里,依稀见门口立了一圈丫头,显然都是被赶出来的,却不知他这么做是为何?
她思索了片刻,觉得还是要给孙子留点脸面,当下点了头,对元宝嘱咐道:“好生守着你主子,若有事定要来禀一声,至于太妃那里,你们守着点口。”
元宝脸色更苦,只嘴里仍好生应着:“是。”
何老太妃回去了,元宝麻溜的跑回主屋门口,侧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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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大红喜烛刚燃了一截,春光尚早。
一张案桌隔开楚河汉界,梅笙占了床榻,慢慢的用喜帕擦着额际不停滑落的血,喜帕上绣了龙凤,触感并不大好,只她不在意,也懒得去寻个更柔软的,她嘴角衔着笑,一边擦,一边瞄着对面处在暴怒边缘的人。
谌不妄站在屋子中央,他浑身紧绷着,额际青筋鼓起,随着呼吸一颤一抖,一双眼并不见醉意,却染上了令人心颤的红。
他此刻并不大好受,不仅后脑勺极痛,脑子里也似有棍子在搅,搅得他暴躁不已,却无从发泄。
他重重朝一旁桌脚踹了一脚,放着小食的案桌经不住他那一踹,‘哐当’两声响栽倒下去,案桌上小食‘哗啦’铺了满地。
零星的片段窜进他的脑海里,一幕幕一桢桢令他止不住的冒杀气,终于,片段连成串,逐渐清晰明了,他的眼睛也慢慢变成猩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