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由宫人领着,很快便便到了庭华殿。庭华殿外广平王妃正跪在地面,周遭的宫人依然按原样站着自己的岗位。独孤凝进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大着肚子形容憔悴的女子跪得摇摇欲坠的样子,顿时一股压力从周遭砸下致使她心头隐隐生疼。
一见到独孤凝,她立即跪着扑了过来第一时间扯住她的衣角,一开口便嘶吼道:“你这个毒妇,你想干什么?你欲害死王爷还不够吗?难道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吗?”
独孤凝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我没有想要加害你的孩子,广平王得到这样的结果,也不过是他自食恶果!”
“不,明明是你……如果不是你,王爷也不会这样……”广平王妃急切地说着。
广平王妃这么说确实有点出乎独孤凝的意料,她入了东宫和广平王免不了有许多接触,所以从李衍的行举态度上,她不难窥见他是喜欢凝儿的,可是她从未把广平王夺嫡和凝儿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却不想,原来凝儿才是李衍夺位的根源。也难怪广平王妃会如此记恨于她。
“倘若他没有做这等事,无论我做了什么,他都不至于此。难道是我令他有如此狼子野心?难道要拿他性命的人是我?”独孤凝冷冷地插言,“如果你至今都没能明白这点,那么就凭你这般心智,何以保全自己?又何以保全你腹中的孩儿?你以为你能得以轻易脱罪原因为何?”
所有的答案,无外乎嘉元帝三个字而已。
“你在胡说什么……我不相信……”广平王妃脸上溢满颓丧之色,整个身子无力地歪倾在一旁。
“我敢保证就算你在这儿跪到地老天荒,结果也不会因为你而有任何改变的。而且你现在再不回去,如此再跪两个时辰,只怕广平王还没怎样,你腹中的胎儿就先保不住了。”独孤凝轻轻扯回那一片衣角,也不再看她一眼,没有任何迟疑地向殿内走去。
嘉元帝听由中常待报太子妃前来请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最终还是命人宣进。
“儿臣给父皇请安!”独孤凝庄重地行了一礼。
“免礼吧!”嘉元帝笑道:“凝儿此番真是有心,太子为何没有一同前来?”
“太子与杨御史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交接,还望父皇恕罪!”
“也罢!”嘉元帝一扬手,“凝儿坐下吧!陪朕聊聊天!”
“是”独孤凝应了声,随即坐下。
“常听太子说,凝儿心思缜密,越发有丞相的风骨。而朕瞧着,却觉得你像你娘亲多一些。凝儿觉得呢?”
独孤凝淡淡一笑,“娘亲离世得早,就连她什么形状都已经记不得了,凝儿那里还知道这些。”
嘉元帝轻叹了口气,悠悠地道:“当年的她可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女子……”
“父皇”独孤凝打断他,“那么遥远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凝儿纵然不曾记住娘亲,但我有父亲,只要凝儿想要了解就必定是轻而易举的。希望父皇能明白,凝儿并非是无从知道那些往事而是凝儿不想知道,对凝儿来说那些旧事现如今也不过是托人口舌而已,实在没必要去提及它。”
她确实没有说慌,除却叶氏临死的那一段时日,那些与叶氏有关的儿时零碎的记忆,早就被时光冲散了,哪里还能找到什么踪迹?只是头脑中仍有那么一线念头,那便是曾经有一个被她叫做“娘”女人大约对她不错,仅此而已。
敢绝然打断天子的话的人,只怕在这世间是绝无仅有,但嘉元帝似乎没有生气,只是惨然一笑,低声道:“朕以为你会想知道。”毕竟你是她的孩子!
他的话语气淡淡的,但独孤凝却听到了另一种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深深的叹息,这股叹息似乎经过了好多年的沉淀,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无论如何也褪之不尽。
“凝儿想要知道的,父皇便会说吗?”独孤凝意味深长地问道。
嘉元帝是什么人,单看独孤凝人的表情,已察到有些不对,但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点了头。
“我自以为这件事情我做得天衣无缝,不露丝毫破绽……”独孤凝转头向嘉元帝,“可是终究没瞒得住父皇,父皇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嘉元帝虽面容沉静,但立时知她所问何事,仿佛这突如其来的问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你出生那天,朕恰好在丞相府,当明羽从内室抱出来一个刚落地做得的小娃娃时,朕清楚地看到她左手腕上一个天生的印记。”
“可让父皇得知其内情却不是因为这个!”这个众人都能察觉的破绽,她又怎能不百般留心?所以她可以断定,真正让嘉元帝得知真相的决不会是这个胎记。
“没错。这个理由确实不能使人得出结论,朕最先是从太子那里看出端倪,你知道对于真正了解太子的人,他并不能藏得住情绪。但最后让朕确信你就是霜儿那个失落多年的女儿的人正是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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