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有觉察到青年的异样,只是何必说出口呢?他也没想要去探寻什么。
“本就打算请你喝的。”青年随手抛来一坛子酒,姿态潇洒。
敖敏接过酒,将酒开封。
一时间,酒香弥漫。
酒色如金、浮动如波,还隐隐有火系灵气窜上,一时间,仿佛周围一小方空气的温度都上升了些。
热气杂夹着酒气,简直是熏得人醉。
石桌上本就零星放了几个酒盏,敖敏将坛子里的酒倒入杯子中,这一番动作下来,酒气更浓了几分。
浅金色的酒倒入酒盏中,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浮动着,日光洒下,泛起微微的光,泠泠闪烁,煞是好看。
那酒虽是金色,却十分清澄,晶莹透亮,敖敏偏过头,修长的手指将酒微微晃动着,随后一饮而尽。
他半垂着眼帘,片刻后才睁开,抬眸间黑眸沉沉,似乎蕴含着幽幽的光,较之这酒气更令人心醉。
黑发青年轻轻笑道:“孔宣,论遍三界,这炎酒还是你这里的最好。”
孔宣微微勾起一个笑,带着几分怀念色彩,低低的说:“那是自然。”
他说这话时,平日的高傲散去不少。
炎酒的酿成,最关键的一步是需要在火灵充沛的地方酝酿,并且火灵越是精纯,越是入味。
这世上,除了太阳星和汤谷之外,又有哪里的火灵比不死火山,更加充沛精纯呢?
聆心虽然不知道这些,却对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酒十分好奇——更何况这就还这么好看!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敖敏酒盏中的酒,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好奇。
敖敏见状,倒也没有无视她。黑发青年轻笑一声,右手手指一转,光华流转间,修长的手指间已经凭空出现一根干净的竹制筷子。
他在另外的酒盏里浅浅倒了些酒,随后将酒盏和筷子一起递给聆心,“用这个蘸着尝尝味道吧。”
孔宣不置可否。
聆心一脸兴奋的结果酒盏和筷子,用筷子点了点酒,试探着尝了尝。
那一滴酒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子醇厚甘鲜的滋味,带着辛辣与微苦、味浓烈,仿佛有一团火在喉间灼烧,呛人得很,渐渐地,那‘火’又顺着前往腹内,却不再灼热,而是暖暖的,片刻后,舌尖又有淡淡的酸甜味漫开。
她顿时来了兴致,心想筷子蘸酒只有那么一点,太不方便了,虽然这酒很烈,但怕醉的话,我就小小的喝一口好了。
这么想着,她低头微微小酌了一口。
敖敏在一旁看着她的动(zuo)作(si),微微挑眉,却没有提醒。
这一口酒咽下,火烧似得感觉让聆心顿时呛了起来,狠狠咳嗦了几声,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刚刚缓过来后,还没等她喘上一口气,一股子浓烈的灵气混合着酒气就涌上天灵,聆心眨了眨,灵动的黑眸中覆上一层醉意,浅浅的含了泪,一偏头就趴下了。
原来这炎酒并非凡酒,内含灵气,而孔宣给的更是灵气精纯,等闲仙人就算小酌也喝不了几杯。
也就是敖敏,他虽不好酒,但酒量极好,又兼之修为高深,才能这么爽快的一饮而尽——饶是如此,这一杯下来想要再喝也得缓缓。
以聆心姑娘的状态,蘸着喝个几滴还成,但她这样的小酌——自然是分分钟醉倒的节奏啊!
堂妹的醉倒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反正之后也会让人送她回去——黑发青年又饮下一杯酒,对着面前的人开口,眸色沉沉:“你还打算留在这里吗?”
有些事情,聆心醉了反而更好说出口。
孔宣的辈分其实很难判定,但毫无疑问他的修为极高,更胜于三教的那些二代弟子。
他的原身是一只目细冠红孔雀,虽说受到一些原因的拖累,但他出生年岁极早,天资也是极佳,如今的修为也已是大罗金仙。
敖敏的天资悟性与他仿佛,且也没什么拖累,但到底比他小上太多,修为没他高是肯定的。
基于种族问题,这两人一开始也是相看两厌,机缘巧合之下才逐渐惺惺相惜,孔宣对敖敏十分欣赏,倒也愿意以朋友相交。
‘朋友’一词,无论是对孔宣还是敖敏,都是少见的。
前者性情高傲,对世上的‘凡夫俗子’根本不放在眼中,等闲神灵不入他眼,更别说是平等关系的‘朋友’了。
后者面上懒散随性,骨子里却是独来独往的冷性子,加之为人敏锐,对人性十分敏感,能让他承认的人,自然也不多。
听到敖敏的问话,孔宣点了点头,答道:“没错。”
黑发青年为此微微皱了眉:“你再次为成汤镇守,一是曾被帝辛先祖救过一命,二是成汤王朝有着天命大势,在此修炼事半功倍,倒也没错。”
说到此,敖敏接着道:“如今天下将乱,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你也说了,我一是为了报恩,更何况,我在此修炼借了成汤天命大势、在此修炼事半功倍,已经欠下了因果,又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抽身。”
“这次的劫难非比寻常。”敖敏皱眉,颇有些不赞同:“欠下因果,也总比继续置身室内来得强。”
若是聆心还醒着,见到敖敏这般,定是会十分惊讶。
他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再有也是眉眼间透着淡淡的冷意,极少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我虽说出身不凡,但我父已死,我族式微,我行事只靠自己。”孔宣说着,眉眼间带上了几分狂傲:“这近万年来,我也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又何须怕这一劫?”
敖敏定定看他半响,终是叹了口气:“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