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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章十七

哪吒摇摇头,站起身来:“可能是我的行宫出了什么事了吧,我回去看看?”

聆心很是惊讶,“你的行宫?这翠屏山行宫的主人是你?”

哪吒点点头:“我先去看看,等会再跟你说。”

聆心也不拦着,她点点头,“我跟你一块去。”

两人快步走上山,来到行宫前,却见原先此处所在的庙宇被焚烧大半,火焰未灭,浓烟滚滚。

哪吒又惊又怒。

行宫中有两个鬼判,见哪吒回来了,连忙含泪起身。

哪吒也不客气,皱眉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鬼判身形相仿,皆是瘦瘦小小的,右边的那一个开口说:“是陈塘关李总兵突然上山,不知道为什么打碎了金身,又下令烧毁行宫。”

聆心虽不知这行宫对哪吒来说意味着什么,却也知道想来事关重大,她偏过头,担忧的看着哪吒。

哪吒低下头,神情很是茫然,又夹杂着一些委屈,他喃喃道:“”

聆心闻言,看着哪吒的神情,顿觉心中一酸。

她抿了抿唇,轻轻安慰道:“会有办法的……哪吒……”

哪吒沉默了好一会,才恍惚回神。

他眨了眨眼睛,沉思许久,才轻轻道:“我打算回乾元山,去问问师父。”

聆心轻轻点头,想了想,说:“你这样去能行吗?”

哪吒受了半年香烟,已有些形声,但法力大不如前,连法宝也用不了,聆心难免担忧。

“没事的。”哪吒微微垂眸,他的神情还是很低落:“我之前只剩下魂魄的时候,也不还是顺利到了吗?”

七公主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酸涩,她一时冲动,道:“我陪你去吧。”

“你?”哪吒看了眼聆心,摇了摇头道:“你修为不够,我只剩魂体,这一来一去,恐怕要费些时日。你不回家吗?”

“送你过去之后再回嘛……”聆心笑着说:“正好可以在路上问问你行宫的事情啊!”

…………………………………………

两人也不耽搁,当下就往乾元山出发。

在路上,哪吒也同聆心说了自己行宫的事情。

当时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他原本是宝贝转世,借了父精母血,被母亲怀胎三年半,才得了魂魄。

昔日女娲娘娘造人,人族是天生道体,修炼较之一般的妖物灵物都要快。这体质悟性问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有魂魄。

去几个例子吧,巫族不修元神,法宝什么的哪怕有灵也是没有魂魄的,妖族倒是修元神也有魂魄,但仅仅只有一个,或者三个(天地灵三魂),并不像人族那样三魂七魄齐全。

若说人族得天独厚,这一方面来说倒也不算过。

到底是修道之人,一缕魂魄离体,还没有魂归地府。

但也还是魂无所依,魄无所倚。

别看地府的那些人就剩一魂魄还这么自在,好在不影响法力修为似得,人家是专门修这个的!

这世上有正经的鬼仙,也有厉鬼、鬼怪等,还有一些身处地府但不是鬼的存在,不过这跟当时的哪吒没什么关系。

只剩魂魄的他法术用不了,魂魄又轻飘飘,只能在空中飘啊飘,一开始连方向都掌握不好。

他倒也知道要去乾元山找师父,可乾元山与陈塘关相隔千里,平时倒是土遁就走了,现在别说土遁走了,他连走都走不好!

过了大半个月,总算遭到控制自己飘的办法了,可以去乾元山了吧?

早着呢!

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它无影无踪,它无处不在,它让人又爱又恨,它……

它的名字,叫做风。

哪吒:好不容易飘出一会,被风一吹,全做白功……

这还是好的呢!有时候风大一点,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哪吒简直给跪了啊!

这么一路走下来,足足花了大半年,这么苦逼的吹着飘着、飘着吹着的,他的脾气已经快被磨没了。

真心的,再来一次,他还真不一定能这么痛快的自刎!

终于,过了大半年,哪吒就这么慢吞吞的飘飘荡荡,随风而至,到了乾元山。

真不容易!

金霞童儿是认识哪吒的,他听了哪吒的话,就向太乙真人通告:“师兄身形模模糊糊、飘飘荡荡的,随风飘来飘去,也不知何故。”

见鬼的也不知何故!

这童子绝对是个隐性腹黑,你师兄这么辛苦过来,除了请师父帮忙,还能为什么?!

感情你师兄闲着没事,好好的土遁不用,偏偏用灵魂一路‘飘’过来啊!

太乙真人听到金霞童儿通报,出了洞。

他早知道哪吒有这一难,一直等着哪吒来找他,可惜没算好具体情况,白白等了大半年,哪吒再不来,他估计也要不耐烦了。

不过见到哪吒的时候,太乙真人还是和颜悦色的,他给了一个解决方法。

哪吒:………………

不早说?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这一次他真的给太乙真人跪了,折腾了大半年,感情还要在折腾回去?

您逗我呢吧?!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也只能再次一路飘回去。

好在上一次有了点经验……至少这次回去的速度比上次快了一些。

再次苦逼的吹着飘着、飘着吹着的,这一来一去过了快一年,哪吒就这么飘飘忽忽的,都快没脾气了。

原来打伤龙王三太子的代价这么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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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到了陈塘关,哪吒托梦给母亲:“母亲,孩儿是哪吒也。如今我魂魄无处所栖,希望母亲念在孩儿死得好苦的份上,在四十里外的翠屏山上,为孩儿建立一所行宫,让我能够受些香烟,好去托生天界。孩儿定当时时刻刻感念母亲的慈德,不敢忘记。”

殷夫人醒来,发现这是一场梦。

她不知真假,又思念幼子,一时间悲从中来,当即大哭起来。

李靖不明所以,问道:“夫人为什么哭啊?”

殷夫人将梦中事告诉了李靖,李靖十分恼怒,只说他害我们不浅,你哭他干什么。你做梦只是因为你想他,不用在意。

由此可知,李靖和殷夫人到底是不一样的——毕竟殷夫人是辛辛苦苦怀胎生下的。

也难怪哪吒托梦是托给母亲,而非父亲了。

只是殷夫人也不敢违背李靖,哪吒托梦了数次,也没有举动。

就这样过了几次之后,哪吒他生前性格勇猛,死后魂魄也不差,更何况好不容易有了个不做阿飘的机会,这么放弃委实不甘心。

论哪吒对阿飘生活的心理阴影……

他再次托梦时,对母亲说:

殷夫人醒来,一方面是怕,另一方面也到底还是心疼儿子,她不敢对李靖说,暗地里嘱咐心腹带着银两,在翠屏山建了行宫,造了哪吒神像。

旬月建成后,他在这里为民做事,受着香火,迄今为止已是半年光景。

然后就被他爹坑了。

…………………………………………

聆心一时间也是无言,她叹了口气,喃喃道:“也是难为你了”

“也就这样吧……”哪吒心情也不是很美妙,喃喃道:“现在才更为难呢……”

聆心想到他父子二人的关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她想起一事来,沉默半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哪吒……”

“怎么?”男孩偏过头来看她。

“你身死一事,虽是有同我三哥的恩怨在先,但……但到底是我父王逼死你的……”聆心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下,她才接着说。

“你……你讨厌我吗?”

哪吒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微微一愣后,才做出反应。

男孩经此大变,眉目间已多了一份成熟稳重,他摇了摇头,开口道:“这件事我有错在先,如今一死以偿,恩怨已了…到底……已经过去了。”

哪吒一向坦荡,到底还是有些介意的,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仍带着些郁气。但这话到底还是说出了口,说到最后,心中竟有了一种‘放下’的如释重负,并无勉强之色。

最后说道“已经过去了”这五个字,带了释怀之意。

聆心听着他的话语,心下松了一口气。

顿了顿,哪吒微微沉默了一下,开口道:“那天,我看到了。”

聆心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什么?”

“我看到了。”哪吒偏过头看向聆心,黑眸仍是清澈灵动:“我死的时候,你抱着我在哭。”

聆心闻言一怔,随即微微垂下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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