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甚至没有死在尖锐的刀戟之下,反而死在了踩踏之上。
人血和脑浆混合的崩裂而出。
浓重的血腥之气在空中传递着。
吵杂的人声,和杀红了眼睛的百姓早已不记得他们是谁,在做什么。
他们只知道,多杀了一个人,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
一时之间,有人趁人不备用刀刺进了熟人的胸腔里,有人恶意推倒了比他年纪大的人。
有人叫嚣着向前冲啊,自己去一直后退,悄悄拿起被杀卫兵遗落的刀,肆意砍杀着后面的弱。
一时之间,竟成了修罗场。
纵是见惯了沙场喋血的人,此刻也禁不住震撼。
这种最原始的杀戮,刺激着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野兽。
叶沉蹙眉挡在洛书身后,章猛和王蕴一人一边守在两人旁边,为他们开辟了一个极的空地,以做容身,不被踩踏。
不时有挤过来的人,杀红了眼,开始向他们砍来。
被章猛踢倒在一边,随即很快被涌进来的人给生生踩死。
洛书看着眼前这一幕地狱一样的惨剧。
她知道始作俑者正赫连烨正躲在阵法后面,欢快的欣赏着。
人的生命有时候的脆弱的像一颗鸡蛋,有时候坚强的像一块顽石。
这种无休止的杀戮似乎很快就结束了。
修罗场上只剩下了他们四人,还有对面站的地七个人。
这些人有三个是瘦弱的官员,他们手持着大刀,踩踏着堆叠如山的尸体,有一个是士兵,还有三个是平民百姓。
而武力值最高的士兵被他们完全解决掉了。
七个人七把刀,浑身滴血,有他们的血,更多的是别人的血。
向着他们四人走来。
仿佛是炼狱归来的修罗一般。
章猛单脚一勾,拿起了刀正准备与那几人对抗之时。
忽听见一声凄厉的哀嚎。
三个官员之中,站在最后一个的竟然把刀刺向了前面两人。
像串了糖葫芦一样。
最面前的那人因为受伤轻,硬生生的把自己从刀上拔了出来,大刀一挥,砍掉了最后面那人的脑袋。
三人相继倒下。
三个平民百姓目光呆滞的相互看了一眼。
竟然不约而同的向个那个士兵走去。
士兵也不能吃素的,能在这种混战之中活到最后的人。
他大喝一声,踩着满地堆积的尸体向那几个平民身上砍去。
虽说武力值高些,但终究双拳头敌四人。
在砍死了第一个人之后,也被后两人砍死。
场上只剩下了最后两人。
血腥之气,连同碎肉弥漫着空气里。
洛书看面前那两个杀红了眼的人,也不禁起了一层寒意。
虽说解决这两人很简单,但是这么多尸体在一起,也是极考验人心的。
忽然那两人齐齐倒在,死在对方剑中。
还没有来得及趟过尸山血海,便死在了彼此的不信任之下。
洛书听到了簌簌的声音。
她猛然一转身,见章猛的那种眼睛又回来了。
而王蕴显然也正在被控制之中。
章猛发出那种簌簌的声音是在向两人示警。
他痛苦的咬着自己的舌头扣着自己的脖子。
但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去掐洛书的那只手。
叶沉揽着洛书的腰,纵身一跃,离开了章猛和王蕴的攻击地。
彼时只见章猛拿起沾满鲜血的刀,直直向着王蕴头上劈去。
洛书心中一惊,只喝一声,“不可!”
叶沉见此,拿起一把剑来,与章猛迎战。
章猛脸上痛苦的扭曲着。
他似乎也有所感应,在砍伤了叶沉的手臂之后,竟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洛书大喝一声道“要不要再把他们捆上。”
叶沉一面吃力的与章猛对抗,一面说,“不行,根本控制不住他。”
刺!
章猛一刀刺向了叶沉的左肩膀,长刀一拔,带出一串血线。
似乎是那血线刺激了他。
彼时的章猛大刀挥舞的更是厉害,他忽然调转了方向,仰天大喝一声,双手颤抖着竟然做了一个横刀自刎的姿势。
洛书彼时正与他对面,只见章猛的脸上流下两行血泪。
她一面按住较为瘦弱的王蕴,一面想着这个糙汉子,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发狂之后,伤害了叶沉。
竟然在理智残存之下想到了结果自己的生命。
在他的长刀抹向脖子的时候,叶沉捂着肩膀,骤然一跃,一脚踢在了那刀上。
哐当一声刀落在了地上。
章猛忽然呜呜的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洛书死命的按着王蕴,不让他反抗,却被章猛无助而失望的哭声所动容。
她不愿意回头。
如果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章猛攻陷了他昏『迷』后最后的忠诚。
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从来不是金钱,不是权利。
是忠诚!是信仰!
纵是这世事污浊,人心叵测,总有人肯以牺牲来挽回它的清明,来守护他的信仰。
洛书能明白,章猛此刻的选择。
他早在第一次中术清醒之后,便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大错。
所以他再次被控制之后,会发出簌簌的声音以对他们二人示警。
他喉咙里发出沙沙的声音。其实是想说,杀了他,杀了他!
但是这世间,懂得守护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叶沉不会杀他,宁愿自己受伤。
他不会杀他,是因为他的将,他的兵,要死,应该是死在沙场上,死在敌人之后,而不是死在自己所忠心拥护的君主手里。
洛书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悲壮,心底忽然明白过来,赫连烨究竟想做什么似得。
彼时,他们并未发现,就在叶沉将章猛的刀打掉之后,轰隆隆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些平地而起的山峦,骤然消失不见了踪迹。
只剩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血流漂杵的燕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