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达到了失控的边缘，范小研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文件，那是余衣的个人信息，这时候她竟然想记住这张照片，这只可怜的小猎犬。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确信，余衣真的变成恶了。

光在前方亮起，浅黄色的，就像是某条小巷的路灯，孤零零的照耀着黑暗，余衣停下脚步。在这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中，他终于看到了一束光，但却高兴不起来。

路灯下蹲坐着一个人，看起来就想个小孩子卷缩在地上，像是孤单的小猎犬被抛弃了。余衣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就是对他的‘善’考验么？他忽然记起来，在高一的时候，班上有名男同学半夜在路边碰到个早不到家的小孩，他就送小孩回家，第二天就收到了锦旗。

难道这些人也是用这种老套的事情了考验自己？这也太扯了吧？

余衣走了过去，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碰到什么他都不会害怕的，反正这些都是假的。

余衣靠近，试探着问：“小孩，迷路了吗？你家住在哪儿？哥哥送你回家吧。”

“好啊，哥哥送我回家。”小男孩的声音出奇的好听。

余衣一愣，他站在了原地，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那声音不对劲，确确实实是稚嫩的小男孩声音，但是里面夹杂着魔鬼的叫声，哭嚎声。

蹲坐在地上的小男孩背后的膜翼突然张开，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膜翼上布满了漆黑的鳞片。余衣认识那对膜翼，堕天使撒旦的羽翼！

“哥哥，我们回家......”小男孩转过头，那双青绿色的眼睛盯着他，如同一只魔鬼的眼睛，他灰暗的脸上，是恶魔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余衣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还是被吓了一条，脚步慢慢的退后，冷汗直流。

“怎么了？哥哥，我们回家吧。”小男孩又说。

余衣顿时愣住了，那个声音悠悠传入他的脑海中，他记得这个声音，那是余玉的声音。就像是以前那样，妹妹站在门前叫他回家，因为那座城堡才是他们的世界。

“余......余玉？”余衣声音有些颤抖。

“哥哥，是我啊，怎么了，我们回家吧......好吗？余玉不想一个人，好孤单，好孤单，真的好孤单......”灰暗的脸慢慢抬起来，在枯黄的灯光下，妹妹余玉的脸浮现出来。

至始至终，余衣看到的不是一个小男孩，而是他妹妹，余玉。

余玉慢慢张开手，枯黄的灯光忽然拉大，把周围的景象照出来。后方是那堵用红砖砌成的墙，上面爬满了爬山虎，不过现在却是灰色的。旁边盛开着几棵栀子花，白花在无风的情况下自动摇摆，没有任何香味。整个世界仿佛被染成了白色与灰色。

余衣记得这个地方，这是他们这座城堡的后院。看到后院的那一瞬间，余衣心中的最后戒备突然崩塌了。他黑色的眼瞳慢慢被金光覆盖。

“不不不，不不不，你不是余玉，你不是余玉。”余衣忽然大声说，刚刚迈出的脚步，忽然停住。

“哥哥，你怎么？你也不要我了吗？”余玉忽然哭了，哭得那么撕心裂肺，眼泪从她的眼中滴答滴答的落下。

“你是魔鬼，你不是余玉，你不是......！”余衣忽然大喊起来，但是却没有离开，而是呆呆的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他至始至终都放不下余玉，即使现在她已经变成了魔鬼，可是他还不放下她，他亏欠了余玉太多太多。

“哥哥，魔鬼又怎么了？”余玉慢慢迈出脚步，暗黑色的鳞片在枯黄的灯中发着金属般的色泽。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魔鬼，你伪装得太久太久了，甚至忘记了自己魔鬼的一面，你也忘记了你自己。”余玉轻轻说：“太过于伪装的人，会很痛苦......很痛苦，哥哥你现在也很痛苦不是吗？”

余衣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靠近自己的妹妹。

“哥哥，痛苦积压得太多，心就会痛得越久，为什么要把痛苦留在心里呢？”余玉在他的面前停下，青绿色的眼瞳看着他：“把痛苦放下，把伪装的面具摘掉，做回最真实的你，没有痛苦，没有悲伤的你。”

“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余衣低下头，褪去的金光又在眼瞳中流动，身后的膜翼慢慢张开。

这一辈子，他有太多太多的痛苦，但是在妹妹面前，在众人面前，他都极力把心中的痛苦挤压下来，藏在内心最深的角落。每天都露出伪装的笑脸，渐渐的他就习惯了，习惯把痛苦挤压在那个角落。

渐渐的，痛苦越来也多，心也越来越痛。

“哥哥，跟着我去没有痛苦的世界好不好，在魔鬼的世界里，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那里不需要伪装。”余玉拉起余衣的手，慢慢的向着那堵墙退去。

“让魔鬼侵蚀你的身体，让魔鬼就化解你的痛苦，就算化身为魔，那又如何。”

“就算化身为魔，那又如何......”余衣喃喃。

他脚步慢慢跟着余玉走，每步走出，都形成同步。

“教授！”范小研突然转身大喊，屏幕上的指数是9990，还在上升，虽然指数每次跳一个数字，需要一秒钟。

顾声呆呆的看着慢慢跳上的指数，他脸部满是怜悯和悲伤，缓缓站起身：“全体人员准备！”

全副武装的大汉瞬间把圆形金属门包围起来，他们手中的枪械早已上膛，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那里。

“argus，打开密封门。”顾生缓缓下令。

“教授，在等等......在等等，还在测试阶段打开门，会彻底让余衣变成恶的。”范小研盯着顾生。

“可是9995指数，这么高的指数，已经决定化为恶了。”顾生拍拍了范小研的肩膀：“小研啊，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有人在你面前死去，但是这也没有办法，他的痛苦太多，我也很希望他挺过来，可是他没有。”

范小研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在她眼中汇聚，当每次看到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时候，她都会哭，自从她爷爷去世了之后，她就变成了爱哭的女孩。

“可是......”范小研抬起头，看着指数说：“教授，你告诉过我们，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不是吗，面对怪物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教导我们的，所以每次我们都胜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一次余衣呢？”

顾生一愣，悠悠说：“argus，暂停打开密封门，全体成员注意，如果指数突破一万，就算只突破0.01，也要冲进去，绝对不能让怪物逃跑。”

“明白！”argus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