橒凩玚腰身一挺,又直坐在了马背上,他迅速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终于抬头盯着王黎:“看来,你请来了一个厉害的救兵。”
王黎正要回答,却突然瞪大了眼,立马对着城门下拱手行了一个礼。
橒凩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城门的右侧,不知何时走出了一个黑衣人来,步子轻的让他竟毫无察觉。来人隐没在黑衣斗篷之下,看不清长相,只是步态悠闲,让在场的人不禁为之一震。
“如此深厚的内力,敢问阁下是何人?”
红莲没有回话,直到缓步走到了城门口,她转过身正对着橒凩玚。
尽管她蒙了面,橒凩玚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正是那天那个在白莲中沐浴的女子!
橒凩玚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主。他硬着头皮开了口: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不知阁下为何要为湖国卖命?”
“只有弱者,才需要卖命。”
她冷冷开口,声音苍凉、悠远,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让人不禁恍惚,觉得在这天地之间,人力是如此的渺小。
橒凩玚听见身后一阵轻微的骚动。若不是他之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他恐怕也不会想到,拥有如此惊人内力的,竟会是一个女子!
城门下的众人还沉浸在方才听见她声音那一霎那的惊诧中,却只见橒凩玚抬了手,搭了弓对准了她。
“我再给阁下一个机会,只要你现在转身离开,我们和湖国的事,便与你无关。”
橒凩玚内心里是极不想和她交手的,希望她能就此离去,可是既然她来了,一定有她的目的,必然不会轻易离开,他手心里出了汗,对准她的箭不知该不该射出去。因为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一箭,恐怕根本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你的话太多。”
她声音冰冷,充满寒意和不屑,目光冷冽而尖锐。她果然丝毫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橒凩玚的箭离弦而去,她仍旧一动不动。就在众人都以为即将射中的时候,却突然只瞥见一抹黑影‘腾’的一跃,眨眼间,她竟然足尖踮在了那飞也似地箭上,只一瞬间的停留,借着那箭的力,那黑影又一次一跃而起,她的身子轻若无物,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稳稳的落在了城头。
她回身戏谑的看着橒凩玚,仿佛在多谢他射的那一箭送她上了城门。
直到听见他方才射出去的箭‘铿’的嵌入了城门,他才回过神来,刚刚的一切不是梦。
身后的将士已有人惊呼起来,他却无心呵斥。
怎么可能踩在箭上却丝毫没改变箭的方向,这…这分明不是人可以做到的……
他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惊愕,不无失落的对闫烈说了句“撤”。
闫烈立马高呼撤退,城门前方才大军压境般的阵仗不一会儿便散去了。
红莲站在城头,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末将参见红莲大人!末将昨夜接到大将军的命令说无论如何撑到今日午时便有生机,红莲大人的武功果真盖世无双啊!”
她抬眼看了看这个皮肤黝黑的将军,没有接话。
呵,这些满心**的人啊,这不过是师父侵吞中原的一步棋,你们还以为自己是在建立拓土开疆的丰功伟绩……
“其实大将军要攻打南楚的时候我们这些部下都是不支持的,可是大将军一意孤行…好在,有了您的帮助,我们一定不会无功而返的!”
“……”
“红莲大人是嫌末将太聒噪了吗?”
“你为什么不支持攻打南楚?”
“大…大人!末将口不择言,还请大人恕罪,千万不要告诉大将军!”
“……你只管回话,我不会同第三个人说的。”
“……回大人,末将家中尚有妻儿老母,倘若末将在战场上死了,她们和幼儿该如何自处啊?况且湖国一直太平,和南楚更是相安无事,何必徒生祸端呢?哪国的百姓不是百姓啊?哪国的女人死了丈夫孩子不会伤心啊……”
他似有很大的怨言,说起来便不停了,红莲却一跃到了地上,径自迈开了步子,他以为自己又失言了,立马跟上去赔不是。
“…你的妻儿已经送回你湖国家乡了,不必忧心。若有时间,多写几封信给她们,也免得哪一天就没有机会了。”
她这样说道,生死之事,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她面罩之上露出的眼睛,仿佛透过他看见了些旁的,叫他瘆得慌。
她又转过身看了看南楚离去的方向,突然手一撑身子一旋便从城头上一跃跳下,他急忙俯在城头往下看,却只见她悠然迈着步子,向城外远处走去。
他看的出神,那黑色的斗篷下,蒙着面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