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什么劳什子的赏荷宴,说来就来。
老实说,华玲珑不是那么有情调的一个人,只是,这是宫里来的帖子,也容不得她不去。
皇后娘娘的名义,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是一国之母。
华玲珑一整天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好不容易捱到了该进宫的时辰了,这才拾掇拾掇了一下出了门。
刚到府门,华玲珑才发现,这赏荷宴,华念卿她们也会一同前去。
自从上次沈氏的事情过后,华玲珑这还是第一次跟华念卿打照面。
一袭绯红色的流萤醉花长裙,还织着花纹,翩翩的绯边半袖,松松地堆叠在肩身处,腰间还系着一根米黄锦绣束腰,衬得身段格外地玲珑有致,两对如意镂金长簪,额前还环着一缕青丝代替了华胜,缀着颗颗珍珠,光彩流溢,晶光闪动,妆容精致,明媚动人,正是盈盈而立的华念卿。
华念语跟华安玥也在,两人的打扮也是不尽相同,华念语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袖口处还绣着莲青色的荷花,胸前是宽片锦缎,流苏髻上斜斜插着芙蓉暖玉步摇,还戴着金花耳坠,镶着上等的红宝石,姣美的小脸上画着艳丽的粉霞妆,黛眉翘鼻,贝齿朱唇,也是千娇百媚;华安玥则是一身淡藕色的银花罗缎衣裙,绣着粉红芙蓉的浅樱纱袖里半露着纤纤玉手,尖尖的葱指间,轻摇着一把纨扇,紫兰玉簪下还缀着一派参差不齐的小巧精致珠链,水眸清灵,灵动嫣然。
见着华玲珑出来,华念卿到底没能控制好情绪,而是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华玲珑,随即冷哼一声,才提着裙摆先上了马车。
华玲珑倒是并没有理会,若是真的能把她怎么样,也不会拿这眼刀子来逞强了。
华念语倒是稍显平静一些,并不曾多看华玲珑,只是提着裙摆也袅袅婷婷地上了马车。
眼下,已经是夏末了,虽然热意还不曾完全褪去,倒也不似之前的盛夏那般。
华安玥大概是怕热,居然手里还执着那一枚纨扇,华玲珑瞟了一眼那纨扇,随即又收回了目光。
赏荷宴,就设在宫里的莲池边,为了方便赏荷,就近在莲池边上设了筵席。
华玲珑到的时候,时辰不早不晚,便随意寻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才坐下没多久,便有一道靓丽的身影扑了过来,一袭橙红色的妆花裙,裙摆曳地,一支金崐点珠桃花簪,斜斜点缀在发髻之上,长长的珠玉璎珞更添娇美丽色,还余一点点银质的流苏,臻首轻摆间带出一抹雨后玫瑰的天然之美,正是有些时日都不曾见着的豫宁画。
当然,华玲珑唯一觉得新奇的,是之前在府上没见着华白琛这小子,眼下,豫宁画刚进来没多久,便见着一袭墨青色缀银白刺绣锦衣的华白琛,也走了进来。
眼睛在华白琛跟豫宁画的身上一来一去瞟了几眼,华玲珑看着已经在自己身旁坐下的豫宁画,随即眉眼一挑,一瞬间便换上了一种贱痞的神色:“哟,瞒着我干了什么好事儿?”
豫宁画小脸微微闪过一抹粉霞,大概是被华玲珑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索性作势一凶,伸出手来就要掐一把华玲珑的臂弯。
华玲珑往旁边一躲,倒是知道她脸皮子薄,讨好地卖了个乖笑,只是豫宁画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紧跟着眉眼也是一挑,特别凑近了一些:“听说,你跟容世子在那山崖下共处了一晚?”
“咳咳”--
这一次,却是轮到华玲珑被呛到了。
这妮子,应该关注的重点不是容世子坠崖遇险,然后因祸得福,大病将愈的事情么?
就这么托这个关注点的福,之前,可是都没人将注意力给转移到华玲珑的身上。
见着华玲珑似是被口水呛到了一连咳了几声,豫宁画眉眼间的神色一亮,大有一副发现八卦的架势,还犹自一边幻想一边吐出几个成语来:“孤男寡女,**-”
您可闭嘴吧,会成语就能乱用了?
华玲珑啪地一声,往豫宁画的额头上一拍,将她推远了一些,然后跟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么些好成语,改日我得说与华白琛听听。”
“好好,我闭嘴行了吧。”豫宁画登时就举起白旗来,一下子便消停了下来。
华玲珑这才嘁了一声,本来还想再说些话的,却是见着那莲池的入口处,已经现出了皇后秦扶染那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来,太子凰无爵也是跟在旁侧的。
秦扶染一袭华丽的鹅黄色遍绣牡丹的长裙,还有缀着些许的小小福团图案,容貌倒是极美,周身皆是掩不住的华贵大气之意,发髻之上也是插着一对金累丝嵌蓝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步摇的每只凤尾还都垂着坠有金片的流苏,随着走动间摇晃摆动,耀眼夺目。
至于旁侧的凰无爵,一袭暗色缀金丝繁复花样的华服,看起来神色似乎较之前要更加冷硬几分,鎏金玉冠的束发之下,如刀刻的眉眼间,似乎还带了一分的阴鹜之意,那薄唇却是抿着的,唯有那一双孤鹰般的眸子,内里的深邃之色却是不减分毫。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众人站起身来行礼的声音,华玲珑也跟着站起身来做了个样子。
紧跟着进来的,便是凰宣倾跟凰顾言二人,左边的凰宣倾,依旧是一派佻达之意,一袭银灰色似是衣摆镂空的长袍,大手间握着那一柄折扇;右边的凰顾言,却是一身骚气的暗红色锦衣,剑眉上挑,配上那一双多情又潋滟的桃花眼,周身的气息却是并不会显得风流,反而自带着一股子的高贵之意,薄薄的唇瓣间依旧抿着一抹荡漾开去的笑意来。
凰顾言倒也是眼尖,见着了那一边席位上的华玲珑,眉眼一扬,只是还没来得及勾一勾那多情潋滟的桃花眼去,却是便已经听得了后面的那一道清甜悦耳的女子声音--“言哥哥!”
不用多想,就是小郡主颜筱萌。
凰顾言的桃花眼,跟着就是一垮,然后背着手,也没搭理身后的那一道声音,直接就向着自己的席位走去了。
不是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么?
眼下看来,这颜筱萌要是想追上凰顾言,怕是不知道要翻过多少座山。
华玲珑正想着,却是听得席位中似乎热闹了一些,就连太子凰无爵,那孤鹰一般锐利的眼神,也是向着莲池的入口处射了过去。
可别,是容晔来了吧?
微翘的睫羽一抬,华玲珑只是向着那莲池入口处扫了一眼,下一瞬便往后缩了缩身子。
果真是容晔,一袭酒红色极其让人心悸的颜色,从衣摆向上,分成四处,蔓延而上朵朵跳跃着的白竹葵,病态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眉眼间皆是张扬炽烈之意,墨发尽数以玉冠束在脑后,白皙的额间,还印着一枚甚是夺目的七色莲纹,双眸之上不曾晕染胭脂,那一双妖郁的墨眸却是依旧诡美,就这么缓步而来,周身却又满是叫人移不开目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