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内,冯相爷和郑大人高坐大堂之上,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相爷,您觉得信中所言有几分可信?”郑大人问道。
“真假不论,不管此人是真的要为仇家讨回公道,抑或是别有所求,河中府的这桩旧案倒是我们扳倒魏盛的好时机。”他们和荣王僵持不下时,竟有这般从天而降的好机会,冯相爷虽然觉得此事太过巧合,一时之间又理不出什么头绪。
“若是今晚金吾卫抓住了此人,绝不会有人再提书信之事,若我们贸然提起,必会引来陛下猜忌。”郑大人将心中的疑虑讲了出来。他何尝不知这是个机会,可今日朝堂之上,陛下绝口不提书信之事,众臣亦无人敢提起,陛下的包庇之心如此明显,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郑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本相爷却觉得今夜有人要遭殃了。”多年来的敏锐直觉告诉冯相爷,此事绝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闻言,郑大人有些震惊,他不知冯相爷何出此言,难道金吾卫也在相爷的控制之中?
“过了今晚,一切自见分晓。”冯相爷留下这句话,便出了大堂。
如今,不用冯相爷多说,郑大人便知道该怎么做。
今夜去不了宁王府,何乐才发觉长夜漫漫,甚是无趣。在院中练了会儿功夫,却还是无心睡眠。索性坐于庭中,举杯邀月,小酌怡情。
明日就要暂时离开上京一段日子了,就是不知,有没有机会与他道别。
漫漫长夜终是要过去。丹凤门初启,一道加急奏报呈于御前。昨夜,又一重臣被行刺,生死不明。等金吾卫赶到之时,人未死,却也不见歹人踪影。
魏帝脸色铁青,一众朝臣跪了一地。若说魏盛没死,是歹人失手,可昨夜之人亦未死,这分明就是在戏弄金吾卫,戏弄皇上。此人武功高强,来去之间,如入无人之境,若不尽快将其抓住,别说朝中众臣性命堪忧,连这皇宫也不是绝对安全之地。
“来人,撤去金吾卫统领张贺之职,将其押入天牢,等候发落。”魏帝的怒气波及的第一人便是金吾卫统领张贺护卫不严之罪,接连两日让歹人得逞,却无半点歹人行踪。
众人噤若寒蝉,无一人敢求情。
昨夜又一人被行刺,众人才不得不想起那封书信,信中所言手刃贪官污吏,已是让他们心中不安,生怕下一人便是自己。就算此人未杀他二人,留了他们一命,可他二人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谁又能保证,下一次,此人还会手下留情。
“陛下,歹人信中要为仇家讨回公道,若陛下同意查办此案,想必那歹人必不会再作乱。”一人微颤道。
“王大人是怕了?竟要屈服于歹人?”另一人质问道。
“曹大人此言差矣,王大人是为文武百官考虑,那歹人行凶作恶,专杀朝廷命官,诸位皆是我大魏重臣,若再有人遭此毒手,白白送了性命,我大魏定会被天下人耻笑。”郑大人道。
“屈服歹人,难道就不会被天下人耻笑了吗?”曹大人又道。
“书信之事早已传遍整个上京,百姓皆把信中所言当真,魏大人遭此信中伤,那些百姓又怎会知道。魏大人如今性命垂危,蒙受不白之冤却无法为自己辩解,若我们不查清此案还魏大人清白,岂不是要让他身心俱损。”郑大人进退有节,有理有据。
“若是查清了案情,还了魏大人清白,可那歹人还是不满意,郑大人要如何向陛下交代?”曹大人死咬住不放,他心知此事万不能查。即便此事有假,魏盛这几年来做了什么,别人不知,他曹大人心知肚明。相爷此举分明就是要借机扳倒魏盛,朝中之人,有谁能经得起查。凡涉党争,你死我活,没有证据,便捏造证据,更何况,魏盛之事并非没有证据。
“曹大人放心,查案一方面是为了还魏大人清白,更重要的是让那歹人以为陛下答应了他的要求,放松警惕,趁机将其抓捕归案。”方才陛下盛怒之下处置了张贺,郑大人便知陛下要行此法。张贺深得陛下信任,如今虽因护卫不严之罪被陛下革职,却只是等候发落。陛下此举便是在诱敌,等待那人放松警惕,一举将其抓获。至于陛下是否真心要查办此案,郑大人心中却拿不准。
不等曹大人继续争下去,上首传来魏帝七分威严三分怒气的声音,“就按郑爱卿说的办,至于由谁来查这桩案子,你们有何建议?”
大理寺专司刑狱之事,如今要查的案子与大理寺卿有关,自不能交与大理寺。
“陛下,臣有一个建议。此案虽涉及刑狱,却与大理寺卿有关,御史台行监督百官之职,将此案交给御史台最是合情合理。”刑部尚书孙大人忐忑不安,此事若交由刑部来办,他不知要查到什么程度才能让陛下,相爷,荣王三人皆满意,索性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御史台。
魏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似知其心中所想,转眼望向了段大人,“段爱卿,你意下如何?”
段大人站出来道:“臣无异议。”
“那此事便交与你御史台去办,段爱卿,莫要让朕失望。”这句话意味深长,可谁都不知陛下的期望是什么,又何谈不让他失望。
“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