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帐内伸出一只手,青紫色的小血管密密麻麻,纤细、瘦弱,泛着死人的僵白。
太医被这胳膊吓得眼睛瞪大了几分,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狠狠告诫自己一番后,手才稳住不像筛子。
太医小心的将那明显是女子的手轻轻挪放到垫子上后,便跟平时一般以薄纱覆盖,两指诊脉。
然而刚接触到那手那脉,见多识广的年迈太医迅速抬头,喉咙间像卡住一根上不去下不来的鱼刺,微胖的脸红白交替。
“皇…皇上,这…这这这分明是个死人啊。”
肌肤僵硬,血脉不通,心脏不跳,分明是一个早就死了的人,皇上叫他来给死人诊脉,这不是青天白日下开的一个大玩笑么…
可德武帝如此杀伐果断的一位君王,怎会有闲情跟他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医开玩笑。
全身力气好似都顺着这些想法流走了,太医想到自己的后果原本就靠着一口气撑着的身子咻的软了下去。
帐内,德武帝望了眼死气沉沉的宫女,朝外面挥了挥手。
总管太监一路将太医给拖了出去。
“总…总管大人,皇…皇上今天这是做什么,专程叫下官过来只是给一个死人诊脉的么,这是何意,不会是下官做了什么让皇上不高兴的事情了吧,这可如何是好,下官最近便要辞官退隐了,现今却出了这么个棘手事,总管大人可知那位姑娘是皇上何人,皇上不会怪罪在下官头上吧。”
猜测一旦开始,便会像雪球越滚越大,越发不可收拾。
太医顺着总管太监搀扶的力道顺路靠在一旁一个柱子上,不经意背后冒出一片汗。
总管太监有意提点他,可这次他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清楚。
皇上本就沉默寡言,除非必要,日常出行更是独自一人,平日里还会跟他们这些奴才命令几句,可自从面莫名抱回那个女子之后,到现在两三个时辰了,一句话也没见说过。
他只当那是皇上经久以来好不容易看上的除皇后娘娘以外的第二人,不日便可能封妃,为此高新了一阵,却不想那是个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
那透着死白之气儿的手,任凭谁看见了都觉阴寒。
总管太监此时也对那女子的身份疑问的很,故而更别提能帮这可怜的老太医解疑答惑了。
太医一脸怅然忧虑的对总管太监拱了拱手,拾起药箱最后忐忑的走了。
总管太监守在门外,心里思索那女子身份,愁眉苦脸的想了许久,兴许是人老了脑子没那些小太监机灵了,总也想不出一种可能,这时他听皇帝唤他。
进去后,德武帝并未有任何不同,指着床下一个用布单裹得紧紧的人形物件叫他寻个偏僻地方扔出去。
总管太监猜测约莫是方才那女子,为皇上惋惜了一阵,也没多说,寻来两个侍卫让人抬走了。
自从英武大将军死在西北那一刻,总管太监便觉得任何事儿发生在德武帝身上都不稀奇,以他那样猎奇的头脑,做些出格的事儿他早就习惯了。
何况只是扔一个死人。
多看,多做,少说,这才是奴才们活命的唯一明路。
魂魄被人粗鲁的塞进宫女的身体,太轻风觉得整个人都像张纸似的被人粗暴的揉成了一团,勉强的塞进了一个细细的笔管,拥挤又堵塞,那感觉,甭提多**。
是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筋骨疏通的一瞬,仿佛魂魄也畅快起来。
以往在西北领军作战,白日厮杀不断,夜晚还要排兵布阵,是以每天早晨伸伸懒腰是她摸索许久才给自己形成的舒坦习惯。
轻易改不了。
太轻风舒服的眯起了眼,下一刻,手边那温暖的触觉叫她侧了头。
咫尺之间,一亩三寸地儿,德武帝那张吓人的脸大摇大摆的凑近着她。